秋露晶莹，穿上雨鞋，换上长衣长裤，在白的紫的粉的喇叭花的欢迎下，一早跟着老妈去下地，竟有些小女孩的欣喜。晨光斜斜地洒在脸上，抛掉城市生活中的那些精致，顶着草帽的我今天无护肤无防晒，任皮肤在清晨的湿润中自由呼吸，畅爽恣意。

地里笔直挺立的玉米有的已经珠玉满怀，有的还刚刚吐出粉色的花穗，豇豆细细的秧蔓刚够到豆角架的顶端，嫩嫩的触须碰在身上痒到心里，刚出苗个把星期的萝卜和白菜一个红梗一个青梗，挂满白霜的大冬瓜像个敦实的胖娃娃立在田头地脚，巡视爸妈耕种的这块小小的田地，被满满的获得感充盈着。

用力拔出花生畦里一尺多高的秧子，带出一串滴里嘟噜裹着泥土的花生果，迫不及待地拽下两颗，剥开那层鲜嫩的外衣，淡粉色的花生在口中泛出奶白的浆液和甜甜的滋味，好鲜嫩！

记得小学学过《落花生》的课文，可却并不知道这植物是如何落花而生的。妈妈扒拉开花生秧子的枝杈，指给我看那些垂下来的须须，告诉我这些如今落果的须子，之前在地上开着小黄花，然后就垂下来，扎进地下，落地生果。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小时候学的课文，人到中年才完全体会到许地山先生赞许的落花生精神。生活，真是个大课堂。

妈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说，别看就这点花生，清明前铺了地膜撒上种，出苗不太好，又补种过几回，6月份正落花又赶上天旱。今年的果小，不过倒是长得挺满实。我默数了一下，历经5个月，一粒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总算等来收获。

“你看这叶子发黄了，再养也没多大后劲了，营养都给了种子。哎，跟人一样，上一辈儿为下一辈儿拼尽全力。”听着妈妈的絮叨，一时间竟有些哲思的味道。

我追问妈妈赶上虫灾天灾气恼吗，妈说，一开始也懊恼，可你跟老天爷怎么较劲呀？遇上不好的年景，就想法补种，能收一点是一点。这农民的性情啊，也就是这么给磨出来的。庄稼啥时下种由得你，可啥时下雨来冰雹能由得你吗？所以呀，好年景不能浪费，坏年景忍忍很快也就过去了。

在这田间地头，妈妈家常的絮语让我放下了疫情发生以来的许多焦虑与担忧，心里多了几分坦然与踏实。走出格子间来到家乡的田野天地间，大自然自带让人平静的力量，妈妈的生活智慧更是抚慰人心的良方。

□何雅君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