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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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0年7月1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采下一朵云

 

山里越到年根儿的时候天气越冷,最低温度要到零下30多摄氏度。出门说话要带着剪刀,因为怕话冻住,需要剪成一段一段,然后回屋里用火炉融化了来听。

小时候,棉衣是冬天必不可少的御寒物。母亲要给家里每个人做棉袄棉裤,棉裤要做两条,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两条棉裤一薄一厚,厚到什么程度,是靠絮的棉花重量说话的。

冬天,林场的女人们大都忙着给家人做棉衣,在街上偶尔遇到了熟人,会这样问:“他婶儿,你家棉衣做好了吗?”另一个人回:“刚做了俩棉裤。”“那你絮了多少棉花啊?”“差不多快四两了。”

问话的人就会很骄傲地说:“我给俺家小子絮了有半斤呢。”仿佛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贤妻良母的样子。如果自己比人家用的棉花少,就会回家再添棉花。

做棉衣的棉花用牛皮纸拦腰缠着,细麻绳系成一卷一卷摆在商店里售卖,一卷一斤重。棉花带着一股子独有的香气,淡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棉花并不是雪白,有时还夹杂着些许未脱净的棉籽。

我那时不知道棉花怎么来的,有时想:棉花就是天上的云朵吧?你看不下雪时天蓝得那么可爱,上面飘的不就是一朵朵棉花吗?那是谁把棉花揪到天上去的?让人看一眼心情也会变得蔚蓝。

母亲做棉衣用的都是拆解的旧衣服,把磨损的地方修剪缝补好,平铺在炕上,头上围上毛巾,打开棉花卷,一层层开始絮。用多少棉花,母亲心里有数,大概到了她心里的目标,会把衣服卷起用洗衣板压平,然后再用线一趟趟缝平整,最后缝合起来就好了。

因为我小,我的棉裤用不上半斤棉花,不过我的棉裤却是最厚的。母亲在为哥姐做棉裤时,他们会盯着母亲让少絮棉花,一个是太过笨拙,再个穿着并不好看。对于美丑当时我并没有多大概念,于是母亲像用棉花把我包裹起来,或许是母亲担心我突然长胖或是长高,棉裤总是做得又肥又长。我纤细的腿在里面直晃荡,当然,风也容易灌进去蹭点热度。

偶尔出门,我戴着母亲做的厚手套,围一条浅褐色有些扎脸的尼龙围巾,再戴上有两个大耳朵的棉帽子,不用走多远,呼出的热气就会在睫毛上结霜,像个团好的雪球。有些淘气的孩子见了会喊:“小雪人,小雪人。”偶尔我奔跑跌倒了也不疼,就像跌在云朵里。

年龄总是跟岁月赛跑,把许多事都落在了云端。记不清有多少个冬天不穿棉花做的衣服了,往事虽然走得很远却不曾模糊,好像是长在骨子里,连皮带肉融在一起的。

去年深冬,我穿了一条流行的“光腿神器”去上班。有同事好奇:“姐姐,你不冷啊?”我笑了,特意揪一下给他看:“这是棉的呢,跟棉裤一样暖和。”其实冬天的裤子也好,袜子也罢,没有棉花是没有灵魂的。只不过是爱美之心过重,不愿意折损美而找的借口而已。

那天,我倚靠在窗前,望着澄净如洗的天空,望着出岫般的云朵,往事又一一被唤醒。想起儿时,母亲做棉衣时,我总是伏在她身侧,揪一朵棉花放在鼻子上闻,问:“妈妈,棉花是天上长出来的吗?”

母亲笑着回问我:“你猜?”

“肯定是天上的,跟天上云彩长的一样呢。”

母亲笑了不回答我。是啊,就当作一朵云吧,这样,将来无论我走到哪里,这朵云都会一直跟着我,温暖着我。

□韩彩英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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