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黄鸡白酒》一书，收录了她首次出版的五部中短篇小说：《黄鸡白酒》《泥霞池》《别雅山谷的父子》《七十年代的四季歌》和《他们的指甲》。读起来市井味十足，文字淡雅疏朗，不乏睿智的诙谐。《黄鸡白酒》中年过九十的“春婆婆”为省钱，与他人一道“分户供暖”，故事就是从哈尔滨入冬开始，娓娓道来。以至于我读完《黄鸡白酒》时，竟无法从迟子建笔下的哈尔滨烟火街上抽身而出。

如故事中描述，春婆婆“就像一座石头垒砌的老城堡，苍苍然，铁骨身”。透过春婆婆传奇坎坷的一生，我们不仅洞悉了这位老人乐观的生活态度，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中国底层生命里散发出的人性光辉。也可以说，春婆婆的一生，即是见证哈尔滨百年历史的一面市井之镜。迟子建曾说：“人肯定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苍凉感，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苍凉的世界上多给自己和他人一点温暖。在离去时候，心里不至于后悔来到这个苍凉的世上一回。”

诚如她言，她很擅长赋予苍凉人生一份温暖，这份温暖正是我们读完她的小说时犹如美酒回甘的心理体验。《黄鸡白酒》中的春婆婆，《泥霞池》里的小暖，《他们的指甲》中的如雪，这些女人都是寡妇，生存艰难，但残缺命运中的她们隐忍、乐观、善良、宽厚、惜福、懂得爱、追寻爱、百折不回……她们构成了迟子建小说中独特的女性审美趣味。

春婆婆每天午后造访“黄鸡白酒”小店的行为，成了烟火街百姓生活的风向标。与此同时，春婆婆浸泡在自己的回忆里，精神充实。她始终保持着与现代生活的距离感，不愿盲从。《黄鸡白酒》中市井小人物们的喜怒哀乐与生活艰辛是平行行进的，迟子建了解这些底层生命的冷暖，从她女性独具韵味的笔下，以春婆婆为代表的老百姓们，家长里短的同时，彰显出市井气味的人格魅力，也散发出难得的人性光辉。

《别雅山谷的父子》讲述了鄂伦春人葛一枪和奇克图父子的传奇经历，读起来既温馨清新，又荡气回肠。《七十年代的四季歌》几乎算是迟子建的自传式小说，更多讲述她的父亲迟泽凤以及她的祖父。《泥霞池》中小暖与耿师傅的爱情，陈东与宋师傅的师徒情，都饱含温暖……

这些“迟子建式叙事”中，处处彰显迟子建独具一格的审美观，并耐人寻味地告诉我们：即使这样的底层人物，仍然充满人性的光辉。

□李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