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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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百家饭
一个永远的“局外人”
从“香饽饽”到被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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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百家饭

 

我出生的乡村,房子前后都没有院子,一排排房屋很密集,站在自家门口也能跟前后左右的邻居聊天夹白。乡村的文化生活贫瘠,农闲时都是大串联说闲话,甚至端着饭碗到别人家串门,遇到人家吃饭,主人热情着说尝尝,筷子就毫不客气地伸进了人家的菜碗。

那时候的乡村虽都穷,但待人好得是真的不分彼此。东家做点好吃的,总要给左邻右舍送点,西家的孩子过生日,都会去义务帮忙招待客人。我家旁边住着独居的老婆婆,妈妈做点好吃的,总打发我送一碗过去,老婆婆做不动的活计,只要喊一声,我妈妈马上帮她干好。

闻着六畜的屎尿长大的我鼻子很灵敏,米饭熟了是香的,炖肉的炊烟是香的,鱼是腥的。我站在家门口深深吸口气,就知道谁家吃的啥菜,青菜下锅和热油交汇的声音,我能听得一清二楚。当我馋了的时候,我就去某家串门,实际上是想吃点荤腥打牙祭。大伯家的堂兄是钓鱼的好手,我的父亲从不钓鱼,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耕种家里的几亩责任田上。每一次大伯家吃鱼,我就“正好”去串门,于是伯母给我一个小碗,盛一条小鱼,打大半碗汤让我共享。叔叔是个屠夫,每天都把卖不掉的猪下水带回家煮青菜吃,有时候还和几个屠户一起喝酒,看到我在一边,就逗我,让我唱歌他们听。我不怯场,喊我唱我就唱,从《东方红》《南泥湾》唱到“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获得廉价的掌声外,还有夹给我一筷子一筷子的肉。下酒的小菜都是我家很少见的油炸花生米、肉渣烧青菜、粉丝炖白菜,很吸引我寡淡的肠胃。

我成年后远离家乡漂泊到南京并定居。过年回娘家时,同学们闻风出动,喊我去聚餐,今天这个闺蜜、明天那个死党、后天那个当年的初恋,陪父母家人吃饭的时间很少。妈妈笑骂我小时候吃百家饭,都这么大也要吃百家饭。那些同学全部四散打工,混得好的自己当个体户,混得不好的,给人打工。走得远的去了新疆,还有的去了东北。年近不惑的我们心中都有太多的憋屈需要宣泄,于是一群老同学一起把盏举杯,不商富路,不谈古论今,说得最多的是生存方式、生活层次,然后在《同桌的你》的旋律里或微笑或落泪。这家聚餐还没有结束,那家的聚会就开始邀请了,大串联吃百家饭就成了过年的主题。

我第一份工作是工厂,单位有免费的午餐,加班的话有晚餐,三菜一汤,一荤两素。后来我换了工作,要自己带米到食堂里蒸,菜自己带,食堂也卖菜,荤菜一勺子两元,素菜一元。卖菜的窗口不排队,靠挤,工厂三百人,女同事们不禁挤,都是自己带菜。那时候,我买了房子,因为是一次性交房款,钥匙到手,我钱包空空。同事们就多带点菜给我吃,帮我度过那段难熬的岁月,老公看我天天不带菜,戏称我吃百家菜。

后来换到服务业上班,单位只提供微波炉和冰箱,自己带饭菜。我厨艺差,老公在乡村陪他妈时,我懒得做饭,买包辣妹子凑合。同事看到了,就分菜给我。午餐这个同事的夫妻肺片,晚餐那个同事的东坡肘子,明天再给我土豆烧鸡肉。美滋滋地享受同事的厨艺时,我就想起吃百家饭这个词。

吃百家饭在困难年代是一种施舍,现在的我吃百家饭是一种分享,更是一种爱的佐证。如果说在贫困年代吃百家饭是一种苦涩和无奈的话,在康庄盛世里,吃百家饭更多的是不分彼此的同甘共苦。百家饭是爱和关怀、友善和体贴的代名词,甜了舌苔,暖了饥肠,热了心房,吃到嘴里的都是情感的精华。

□吴瑕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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