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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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稿启事
黑暗中的火花
风雅颂的乡野呈现
远去的货郎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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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9年8月1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远去的货郎担

 

我的童年是在煤矿的家属院度过的。煤矿离市区很远,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二十公里地,买东西很不方便。闭塞的环境和艰苦的条件锻炼出能干的矿嫂,她们个个心灵手巧、会过日子,日常用品,只要能动手做的,就不会花钱买,比如,用扫帚苗子和竹稍做扫把、采高粱秆子编锅盖、捋野麻匹子搓晾衣绳、把丝瓜瓤子晒干做刷锅布、用柳条儿编针线箩……但是有些生活用品如肥皂梳子、油盐酱醋之类的,只能依靠“货郎担”了。

货郎是个面庞黝黑的中年汉子,大概一两个月来家属院一趟。他一进家属院大门就把拨浪鼓摇得格外响,一听到这个声音,小孩子就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李大叔来了!”大人也赶快放下手里的活儿,围到货郎的担子跟前。

那时候,在我们小孩子眼中,哦不,在大人眼中也一样,货郎的担子真神奇,不啻于“百宝箱”。一个半人高的、大大的箩筐里是肥皂、牙膏、草纸、煤油、盐、碱之类的东西;一只带玻璃盖的木箱里是针头线脑、木梳镜子、搽脸油之类的东西。显然木箱里的东西更吸引人,哪个女人不喜欢梳头油、胭脂香粉?我记得每每有人忍不住拿起“百雀羚”“雅霜”,还没凑到鼻子跟前闻闻,旁边就有人“啪”地打她的手:“赶快买油盐酱醋,不然,下个月用什么?难道还去跟邻居借!”要是谁“胆大包天”买下一盒“百雀羚”,肯定要被别人说:“真不会过日子,那一小盒搽脸油够买几袋盐了!”那时候生活水平低,而且在矿区基本上是丈夫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家人,贫穷,加上买东西困难,逼得矿嫂们只能硬生生压下爱美的天性,长年累月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

东西买好了,矿嫂们跟货郎约好下次来的时间和要带的东西,然后端出开水和馍馍,让货郎吃点喝点再走。那时候生活艰辛,大家都相互体谅。

因为交通不便,货郎一两个月才能来一趟,所以矿嫂们买了东西后必须精打细算着用,生怕东西用完了,货郎还没来,跟邻居借吧,家家日子都不宽裕,张不开嘴,就算张开嘴了,也未必能借到,这种境况持续了很长时间。

过年是件隆重事儿,可那年月,办年货让人伤脑筋,货郎挑来的东西有限,而且赶上大雪封路,货郎也来不了。矿嫂们便相互约好,走到二十公里外的村庄,从村民手里买些鸡蛋腊肉、米面菜油,有时一个村子里买不全,就得到另一个村子去。她们天麻麻亮就动身,暮色四合才能回到家,累得蓬头垢面、疲惫不堪。

这种境况,一直持续到煤矿通往县城的公路修好才得以改善。

公路修好后,煤矿门口开了一家代销店,解决了买东西困难的问题。随着经济发展,煤矿效益红火,矿工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代销店由一间店面扩大为两间、三间、四间、两层小楼,还是供应不过来。头脑灵活的人到矿附近开商店、小吃店、小卖部,周围的村民也挑着担子来买菜,矿门口形成一条小街,渐渐地,小街发展成大街,店铺林立,车水马龙。

曾经连一小盒“百雀羚”都舍不得买的矿嫂们,隔三差五去街上的美容美发店烫个头发、做个美肤;曾经眼巴巴地盯着货郎担子里的麦芽糖垂涎三尺的孩子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超市里五花八门的零食饮料挑花了人眼;曾经想喝点酒解乏都得拜托货郎、等上好几个月的矿工,想喝什么酒,随时随地都能买到;曾经为办年货头疼的人们,如今每天的日子都像过年……

货郎呢?自从代销店开张以后,他的身影就越来越少见了。后来听说他也开了家杂货店,不用风餐露宿、走乡串户了。货郎担虽消失在岁月深处,我们的心里却没有遗憾。

□赵闻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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