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打开《浮生六记》,读着开篇的“闺房之乐”,我就深深地被芸娘的蕙质兰心而打动。一个普通的女子,集女人的美德于一身,让婚后的夫妻生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确让人艳羡。正如林语堂所言“芸是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她不仅成为封建时代尊崇的女子,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男人眼中的“女神”。
芸娘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四岁失怙,和母亲、弟弟相依为命。芸娘凭着娴熟女红,维持家庭生活和弟弟的学业。芸娘又是一个自幼聪颖的女子,学说话时,听讲一遍《琵琶行》,便能背诵。
芸娘与沈复成婚后,她不仅对丈夫体贴入微,而且非常谦恭。沈复偶尔为她披衣,或整理袖子,她必然连声道“得罪”,有时彼此递巾给扇,她必起身来接。二人在家,偶尔暗室里相逢,或者窄路上遇到,必然互相握手问:“去哪儿?”正因为夫妻之间有生活的仪式感,才使他们夫妻互相敬爱,如梁鸿孟光举案齐眉,一生恩恩爱爱。
芸娘是一个有生活情调的人。与丈夫演习书卷、谈论古史、品月评花、饮酒作乐。这与李清照夫妇的雅趣生活如出一辙。家里的书凡是残缺不全的,芸便搜集整齐,分门别类,汇集订制成帙,起名叫“继简残编”。破损的字画,芸必然找出旧纸来粘补成幅,叫做“弃余集赏”。
她心思巧妙,曾雇了个馄饨挑子,安排夫君和朋友野炊,赢得一片赞誉;精巧的自制梅花食盒,让人禁不住想拥有。还用明纸糊窗,把狭小的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夏天荷花初放时,晚上闭合,白日盛开。芸便用小纱囊,撮少许茶叶,放在荷心里。第二天早晨取出,烹了雨水来泡茶,香韵尤其绝妙。芸娘用自己的灵巧、聪慧和朴实,把贫穷的日子过出了趣味、品味。
芸娘是一个大度的女人。给弟媳下催妆礼时,家里缺了珠花,芸便拿出她当初所受彩礼里头的珠花,呈给父母。即使遭到公婆的误解,也能忍气吞声,不做解释,最后冰释前嫌。为了招待朋友,芸卖了自己的钗子来沽酒,没有半点犹豫之色。
芸娘敢于突破封建藩篱,追求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女扮男装看庙会,“并揽镜自照,狂笑不已”,勇敢中带着天真。为了大开眼界,她托言归宁,和丈夫一同乘船,欣赏“风帆沙鸟,水天一色”的太湖美景。当她面对辽阔浩渺的太湖烟水,情不自禁地感慨:“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行矣,想闺中人有终身不得见此者。”芸娘在那种封闭社会中,对未知世界执着的追求和向往的精神,现在读来仍那么动人心魄。
芸娘去世后,沈复有一段内心独白:芸虽则是个女流,却具男子的襟怀、才学和见识。自从嫁到我家后,我每天衣食奔走,始终缺钱,芸能够悉心体察,不加介意。等我住在家里时,她也只和我谈论文字而已。最后疾病连绵,怀恨辞世,我亏负了自己的贤妻兼闺中良友……字字句句流露出“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哀惋、痴情。
芸娘用自己的蕙质兰心和沈复缔结了一段美好的姻缘,成为旷世永恒的佳话,让我们借鉴芸娘走过的人生之路,去圆满自己围城中的朝朝暮暮吧!
□冯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