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儿打针吃药。因此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坏习惯。身体越来越胖，超出正常人的两倍多。

记得那时候，家里养了鸡、鸭和羊、兔等家禽家畜，即使父母忙得脚打后脑勺也不让我去喂，甚至支使比我还年幼的弟弟去喂。哥哥弟弟有时候在父母面前发一些牢骚，都被父母一句话顶过去了：“他体格不好、又胖，你们仨是亲兄弟。你们俩不照顾他谁照顾他……”接着就是父母无奈的唉声叹气。

我6岁那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龄，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了，这只书包是母亲用十多种颜色和花纹的布料拼成，既鲜艳又漂亮，我特别喜欢。每当哥哥放学回家，我就会把书包背在身上，出去在小朋友们面前显摆。有时候就连睡觉也要背着。哥哥的嘴撅得能拴头驴，暗中不止一次用白眼珠剜我。

春末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正背着哥哥的书包在胡同内跟小朋友们显摆。哥哥放羊回来了。“别背我的书包……”哥哥一把夺过他的书包。

“呜……”我当时就哭了。

“孩儿啊，咋啦咋啦……”这时候父亲听到哭声从家里走出来，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问。

我哭着把哥哥刚才夺书包的事给父亲说了。父亲看了看哥哥，哥哥一脸的委屈，又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下，指着站在母羊身边的那只小羊羔说：“等咱家这只小羊羔长大了，生了小羊羔，卖了钱，我就给你买只比你哥哥的书包还好的书包。”

“真的！”“爹说话算话！”

从那时起，我就天天盼着小羊羔长大生羊羔。为了让小羊羔长得快，我还经常牵着它去田间、山坡上，让它吃肥嫩的青草。雨天，羊不吃带水珠的青草，我就会弄来一些地瓜、胡萝卜、大白菜去喂它。我还经常偷偷拿着窝窝头、大饼子、粥等喂给它吃，有时候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省下来给它吃。由于我身体肥胖，平时缺乏锻炼，每天都会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衣服后背和前胸没有干的时候。但是，为了小羊羔快快长大生小羊羔，为了那比哥哥的书包还好的书包，这一切我都咬牙承受了。

夏天和秋天过去了，小羊羔长大了，可就是不生小羊羔。但是我的体重却降到了正常水平，而且半年来没有打过一次针、吃过一片药。

一天，我正牵着那只羊在小树林边吃草，哥哥来招呼我回家吃饭。我说：“你们先吃吧，我要让羊先吃饱了，不然它瘦了就不能生小羊羔了。”“哈哈哈……”哥哥笑得前仰后合，“你个大傻子，这只羊是公羊，一辈子不会生小羊羔。咱爹骗你呢，那都是为了让你减肥，锻炼身体。”

“啊……”我立刻把拴羊的绳子一扔，飞快地跑回家，怒气冲冲责问父亲：“爸，那只羊是公羊，不会生羊羔。你骗人——哇——”我委屈地哭了。

父亲用慈爱的目光望着我：“孩儿啊，爹是骗了你，可是爹用谎言换来了一个健康的孩子……”我觉得头顶上落下几滴水珠，抬头一看，是父亲的眼泪。

“给你，花书包！”这时候，母亲拿着一只比哥哥的书包还鲜艳、还好看的书包递给了我，“明年你就要上学了，娘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周脉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