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的女儿喜欢粘我，只要我在她视线所及之内，做什么都爱跟我在一起。

明明副驾驶的座位空着，她却招了招手，认真地对我说：“妈妈，坐后面来，我想跟你坐一起。”吃饭时，她明明坐在姐姐和爸爸的中间，见我一人坐一旁，她突然委屈地说：“妈妈，我想跟你坐一起。”看电视时，她本来看得格外起劲，见了我，立马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直到我顺从她的意愿，坐在她的身边，她才罢休。我出去买菜，本来说我留她一人在家看电视，我刚下楼，就听见她趴在阳台上喊：“妈妈，我要和你一起去！”她声嘶力竭，伤心失落的眼泪如蚕豆般涌出，待我飞奔上楼开门，她立马扑过来，大叫：“我想跟你一起去。”我有时候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我又没有离开她多远，她像一块橡皮糖粘在我身上，我又喜忧参半，一方面，我觉得她这样重视我，我很幸福，另一方面又担心，这样粘人的孩子独立性太差了，什么时候才会长得大？

有一天，女儿认真地问我：“妈妈，等我长大了，你会不会跟我一起住？”我想了想，如实回答她：“我是想跟你住，可是，多半的结果是我不跟你住。”她不明白，好奇地问：“为什么？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住呀。”我告诉她：“等你将来长大了，肯定会嫌我唠叨，嫌我老，嫌我做事不利落。”她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会的，我长大了，我们还一起住！”她说得信誓旦旦，仿佛将来一个桌上吃饭，一个床上睡觉，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前几天，看到一组题为《有一天，你会长大》的漫画：“总有一天，我会淡出你的世界，变成电话里的叮咛，手机里的短信，信纸上的笔迹，或者，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时光总要丰满你的羽翼，而我们终将老去。”我把这幅漫画拿给女儿看，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她毫不犹豫地摇头：“妈妈，不会是这样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孩子，我也希望不是这样的，可事实终究如此，当你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只能渐渐地淡出你的世界。也许，我会为你的生活搭一把手，但绝对不会天天为你准备一日三餐，也许，我会告诉你生活的一些常识，教你面对人生的一些弯路，但我绝对不会左右你的生活，安排你的人生。

所以，意识到这是事实，现在的我总是依着你的小性子，纵容着你的喜乐，在你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满足你的需求，和你并肩坐在一起，让我们彼此挨得那么近，要知道，这是我们生命里最美的时光。

当我读到“是的，有一天，你会不再那么需要我，每一次与你挥手作别，离你的距离都会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过，这就是人生，你总要长大，我们总要老去。”

女儿没心没肺地笑着，可我知道，有一天，这终将是我们需要面临的事实，无论这个事实曾经怎么撕扯过我的内心。

□刘希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