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碗里夹一点菜,离开餐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遥控一按,电视开机,画面打开后是默认的新闻频道。薄薄的液晶电视挂在客厅墙上,有影院的感觉。我看电视有瘾,新闻联播,体育节目,动物世界,百家讲坛等节目都百看不厌。
一部电视机,遥知天下事。朋友侃我,什么年代了还守着电视狂看。是,好多人已不看电视了,成天抱个手机刷微信,聊QQ,看今日头条。电视机几成摆设,一年之中,除春节联欢晚会,大概就没开过机。但是我家的电视却换了一代又一代。
1989年,我在乡场电器店购买了一台组装黑白电视机,14英寸,又小又厚。整个黎家大湾就我这一台。我与店主是同学,他知道我刚参工,兜里钱不多,说尽管拿回家看,啥时有钱啥时付。我把电视背回家。事后,我分三次才将那280元购机款分期结清。
电视机摆放在堂屋黝黑的八仙桌上,周围邻居见了,都围过来看稀奇。插上电,开机,电视屏一片雪花。我抽出机顶两根天线,反复转动方向。去里屋找一根竹杆把室外天线架起,支在屋檐下,刚一接上天线,电视就“哇”地一声,屏幕上依旧雪花翻滚,却有了声音。我校准天线,图像才逐渐显现起来。
记得那是中国女排与古巴的一场比赛,解说员音速较快,声音尖细,一听就知道是宋世雄在解说。邻居们不爱看体育节日,但只这一个频道,只好将就着看了,至于每一次精彩得分或失误丢分,他们大抵看不出来,只从队员欢呼和失落的情绪上去判断比赛输赢。那一晚,我们都守在电视机前。
从新闻,广告,再到电视连续剧,一眼不眨地看下去。院坝外有微风在吹,天线摇摆不定,电视信号也不稳定,清晰度时好时坏。电视剧放的是《杨乃武与小白菜》,我们都为小白菜的遭遇扼腕不已,又为清朝官场的官官相护痛恨不已。好多人端着饭碗来看,吃完后碗放脚边接着看,直到电视出现再见还不愿离开,兀自围在那儿分析剧中人物的命运和走势。
第二天,我砍了一根较粗的柏树,爬上房顶,用铁丝固定好电线。这下,信号稳定了,图像清晰了,但有缺点,只收一个台,要转到其他台,还得转动天线方向。
为了防止电视机进尘,我还专门去缝了一个电视套。当时还流行在电视屏幕上蒙一层塑料彩纸,我也买回一张贴在屏幕上,果然电视里的人鲜艳起来。尽管颜色有些生硬,好歹也算是一部“彩色电视机了”。这台电视我看了五年。
1995年,我离开老家到另一所学校教书,换了一台彩电,就把这台黑白老电视送给在农村的姐夫,姐夫又用了近十年,这台电视才彻底坏掉。我买彩电时,几乎家家都用上了彩电,我家里也安上了机顶盒,一百多套节目看都看不过来,遥控板用坏了好几个。这台彩电其间修理过几次,直到我用到2008年。这一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我决定淘汰换新。去商场一看,各种规格的电视多得数不胜数,当时流行背投,但我听说背投电视技术还不很完善,因此毅然掏了近万元购买了一台超薄的42英寸液晶等离子电视。那年夏天,我躺在沙发上收看了整个奥运会转播和录播的节目。我笑称,那是我一个人的奥运会。
儿子读大学后,我家进行第二次家装,2017年春节前搬进了装修一新的家。我家里也安装上了极速宽带,电视也可以用网络机顶盒看了。儿子说,液晶等离子电视老了,接不了网络宽带,还是换了吧。于是,客厅换上62英寸的液晶电视,每个卧室也挂上了48英寸的电视。网络电视节目既能直播,也能回看,想看电影大片,资源多的是,基本上想看什么就有什么。休闲的日子宅在家,上上网,看看电视,听听歌曲,不亦快哉。这日子过的,就如电视里演得那样红红火火,真叫一个爽。
一台小小的电视机,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嬗变。是的,我们都遇上了一个好时代,我们应该算得上这个时代幸运的人。
□黎大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