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计时工具是日晷、线香、沙漏,直到明清西方机械钟表传入中国,当时也是皇室及达官贵人家才能用得上。总是将自鸣钟、花瓶、玻璃镜搁在最显眼的台案上,谐音为“终生平静”,寄寓一份美好的祝愿。
我小的时候,家里既没有钟也没有表,通常是大人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说该做饭了,太阳升上来,就说该上工了。好在那时家家都有有线广播,我常常是听到转播中央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才慢腾腾地上学去,正好是上午7点。更多的时候,母亲喜欢看看院里盛开的牵牛花,便会提醒我:“该上学了,花儿都开了。”牵牛花是守时的花儿,每至7时,必然开放——多数时候,我们用的其实是植物钟。
那时我是个爱睡懒觉的学生,常常迟到,好在我学习成绩好,老师喜欢我,倒也不难为我。有一回我又迟到了,第一节早读课快结束时,我才急匆匆地赶到教室,正好让老师抓个正着,气得老师脸都青了,让我立即回家带家长,说第二天就要期中考试了,这样懒惰将来怎么得了?待我把心惊胆战的母亲带到老师宿舍,说了多少好话,老师才慢慢地消了气,说:“孩子贪睡,你们当家长的要有个时间观念才对呀。家里没有钟吗?”
后来,母亲说过多少次,要买一只小闹钟,可到底没有买,家里实在是没有那份闲钱。但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迟到。
那时一些时髦青年已经开始戴手表了。总是故意地撸一撸衣袖,又看一看太阳:“哦,5点半了,晚上有电影,早点去啊。”说话神态得意极了。那闪闪发光的表盘,大得有些夸张,非常醒目。后来戴手表,好像成了女青年找对象的必备条件。于是,就连我们镇上一个不识字的男青年也戴上了手表,上衣口袋里还插上了钢笔。马上就有人编了顺口溜唱了出来:翠杨镇有个现世宝,也爱时髦戴手表,却不识一分和一秒……让全镇的人笑谈了许久。
大哥结婚时,嫂子的陪嫁中有一台上海产的“三五”牌座钟,钟声清脆,每到整点就准时报时,带着金属特有的颤音,洪亮而有节奏,每隔半个月上一次弦,钟声滴滴嗒嗒地伴着我们每一时每一刻,那是嫂子最满意的嫁妆。四十年了,如今侄子家的孩子都上小学了,那台“三五”牌座钟还在家里用着,一直没坏,真是个奇迹。
四十年的光阴啊,一分一秒一天一年如水流过,钟声依然清脆、报时依然洪亮,它该见证过多少家庭的温馨与快乐,见证过多少时代的发展与变迁,钟若能言,该当为身边的日新月异与沧桑巨变而感慨万千吧?
到我当兵时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末了,姐姐带我去商场,给我买了一只上海牌手表。之后我一直戴在手上,直到军校毕业分配到部队,拿了第一笔工资,我才换了只表,而原先的上海牌手表则送给了父亲。
再后来,经济搞活了,改革的步伐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就有了传呼机,有了“大哥大”,拿在手里,有半块砖那么大,当街一站:“喂,王总,订单的事怎么样啊?”那气势能震住一街的行人,很快,“大哥大”的个头越来越小,当它小到能握在手心里时,就叫手机了。小巧玲珑,精致漂亮,功能更是通话、报时、拍照、音乐、游戏、电子书等等无所不包,戴手表的人少了许多。
认真想想,这计时器的变迁,从笨重的座钟,到实用方便的手表,到如今小巧精致的手机,却也可以折射出伟大祖国的辉煌成就啊。
□朱秀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