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一个吃苦能干的农村女人,含辛茹苦养育了她的八个儿女。
和婆婆相处的日子不长,她却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27年前,爱人还在服役,深秋的周末,下班后我骑上自行车,回乡下探望公婆。
一路紧蹬快赶,太阳还是沉下了山,暮色与我结伴,夜风有点寒,月光照着路边泛霜的麦田,灰灰白白,好在视野开阔,我才不过于害怕。
犬吠声中,我满身尘土,额发湿漉进了公婆家门,昏黄的灯光洒满宁静的小院,公婆正在房内剥玉米,看我满身疲累进门,异口同声地怨问“咋不捎话!”似又在自责“不知道你回来,知道的话就去迎迎你”。
二老说着起身,婆婆拿了掸子帮我掸土,公爹打了水让我洗脸,又去沏茶,和悦地嘱我小心烫慢点喝,婆婆麻溜利索地进了厨房,饧了面在择菜,公爹清理完灶膛里的炉灰,提了柴笼去后院揽柴火。我端着茶杯斜倚在厨房门框上,感受二老给我的安暖和幸福。心想,我公婆是农村人咋了,接人待物丝毫不比城里人差,在城里除过我的父母,有谁会把我当宝?
吃过饭,我和公婆一道剥起玉米,拉着家常,说着我的工作。公爹用锥子把玉米棒子戳开豁口,我和婆婆再把玉米粒剥下,活看起来不重,在重复的剥离玉米粒中,不觉得我的手指有点痛,到临睡时,我这打算盘的会计手,竟磨出了血泡。
爱人不在,我就耍赖挤在公婆的炕上。受了风寒,我的腿疼得难受,翻来覆去,我用手不停捶打揉搓着自己的膝盖,搅得公婆也不能好好睡觉。
婆婆问我:“红,你咋了?”
“腿有点风湿,路上受凉了,疼得厉害。”
“她大,你看药匣子老二捎的止疼膏还有没?”
公爹窸窣的穿衣中,婆婆拉亮电灯,公爹下地打开平柜上的红漆小木匣,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已是后半夜,农村不比城里方便,没地儿买。看着辗转难眠的我,婆婆一把将我的双腿搂在了她的怀里,“妈,别,我腿凉,您老身体又不好。”“没事,我给你焐焐,兴许一热,你能好受点。”
“妈,您快把我腿放下……”我费力地从婆婆怀里抽出双腿,不想我越使劲,婆婆反而搂得越紧。不容我反抗,下了命令,“赶紧睡,明早还有活儿要干呢。”
我的双腿贴在婆婆温热的胸口上,婆婆的体温慢慢将我的腿寒驱散,不知不觉中我竟睡着了。一觉睡醒,双腿还被婆婆紧紧地搂着,看着婆婆乳头凹陷的干瘪乳房,我满眼溢泪,发誓一定要好好孝敬婆婆。
不想婆婆因病早早离开了我们,至今已二十多年。想起往事,太多的是婆婆留给我的温暖,定格的记忆,挥不去、抹不掉。
□惠晓红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