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进了4月又到香椿上市的季节,还没进早市老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椿味。寻香找去,看到小贩摊上用猴皮筋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香椿芽。
记得小时候住在高碑店,不大的小院儿中就有两棵香椿树。过了农历三月三,原本秃秃的椿树先是在枝头萌发个小红点,随后红点便慢慢开始膨胀,变成嫩芽卷曲在枝头,盛开出一朵莲花瓣的形状。长到清明的香椿芽,绿叶红边,犹如一束束跳动的火苗,香味浓郁,油亮亮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此时小院里仿佛到处都弥漫着椿芽的香味,让这温和的春天突然间就有了别致的个性。
在北京农村,素有“门前一树椿,春菜不担心”的说法,更有称食用香椿芽为“咬春”的习俗。五一前是第一茬香椿芽采摘的最佳时间,此时孩子在大人们的带领下,纷纷用长竹竿头上绑上铁丝弯钩,搭在香椿芽柄端轻轻一转,一簇簇香椿芽就从树上掉落地面。过高的够不着,那就要各显神通了,大点的男孩腿脚灵便就三两下爬到树杈间扳着细枝轻手轻脚地采摘,生怕对嫩芽造成丝毫伤害。
大人们则搬梯上房踩着房顶院墙大把大把采摘。老人们则在树下焦急呼唤“留几个大点的树芽,别把椿树气死了”,其实完全不用担心,第一茬椿芽采过后,过不了半个月,一层层的椿芽又会盈满枝头,而且椿芽采摘一定要及时,特别是遇到迷蒙春雨的天气,一晚上椿芽就会疯了似得长成一簇簇带着硬梗的椿叶,吃起来口感就差远了。
馋嘴老爸是做香椿的高手,将香椿芽的嫩叶洗净后切成末,和蒸透后切成小丁的豆腐拌在一起,再放些盐、香油,香椿拌豆腐就做得了,吃起来异香满口。将面条煮熟过凉水,香椿焯水切末,拌上麻酱、蒜泥,上小学二年级的我就能一顿吃上两大碗。捡上几个自家养的油鸡蛋,放上咸盐与香椿末搅拌打出沫子,下油锅炸成香椿摊鸡蛋,外焦里嫩绝对能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引出来。老爸最拿手的是椒盐脆皮香椿鱼。将新采摘的香椿芽,蘸上鸡蛋调成的面糊,油炸过后食之酥皮爽脆,因香椿鱼出锅后外皮金黄形状似鱼,内里香椿碧绿闻起来气味芬香,特别是装盘后撒上花椒盐,如果没有大人拦着,我真敢抱着盘全吃光。
第二茬、第三茬吃不了的香椿也不能浪费,老妈会用盐和花椒对香椿进行腌制,储藏到冬季。在那个寒冷的只有大白菜和土豆的季节里,拿出腌菜坛子里的香椿,用温水洗净腌渍,切末拌面或做成香椿摊鸡蛋,味道依然鲜美,香味绵长醇厚,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儿。
长大后才知道,香椿不仅是佳蔬,而且也是一味良药。中医认为,香椿味苦,性寒、无毒,有清热解毒、涩肠止血、健脾理气、杀菌固精等功效。《本草纲目》载:椿芽治白秃,“取椿、桃、揪叶捣汁频涂之即可。”现代医学表明,香椿对金黄色葡萄球菌、痢疾杆菌和伤寒杆菌等,都有明显的抑杀作用,可见食用香椿好处多多。
看着这水灵、鲜嫩的香椿,我仿佛穿越时空,嗅到了高碑店小院儿里那清清醇醇的香椿香,那含在嘴里的唇齿留香和那浓浓的春天味道……
□马振涛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