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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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 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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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11月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喜 糕

 

那一年,我七八岁,哥哥二十一岁。他与父亲响应县上号召,兴修水利,每天都要到水库上劳动。

哥哥的对象是葫芦峪人家的女儿,叫玉莲,年方二十。第一次来我家,我们都趴窗户看到了,白皮肤、大眼睛、巧鼻梁,别提多漂亮了。

然后,按照乡俗婚姻的流程,每进行一个环节前,都要捎话叫哥哥回家。最后一次定结婚日期,在我们那儿叫留头。男方必须给女方家送喜糕。

喜糕类似于大白馒头,圆圆满满,用梳子压了花印,点上朱砂,上面镶枣。喜糕的功能似乎更多是给人欣赏的,疏松宣软,端庄大气,象征着男方家底厚实。

偶尔村里有嫁闺女的人家,切一小块送给邻里品尝,叫做沾喜气。

那些年,家家生活都不宽裕。我母亲将攒了几年的麦子拿出来淘洗、晾晒、磨面,为蒸喜糕做准备。

母亲请村里全活人来帮忙。所谓全活人就是爹娘在世,有儿有女,妯娌和睦,身体健康的大嫂大婶。那一晚,厨房里热闹极了。热气腾腾,阵阵笑声。我们小孩们窜进窜出。我二姐负责灶下拉风箱。灶堂的火映红了她的脸庞。直到熄火,一群人说说笑笑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母亲进了厨房。惊叫声传出来:“我的天爷! 咋出这怪事?”喜糕一夜之间像遭了雷击,变成了焦黄的矮子,蒸笼也烧坏了。母亲说:“这是不吉利的征兆!”她第一个想到烧火人。认为我二姐肯定是为了贪玩早溜,多加了柴火。抄起烧火棍就要打,我二姐飞奔逃出了门。

母亲立即奔走在村里,借蒸笼、借面粉、又请来全活人,重起炉灶。这一次将小孩子们撵得远远的。半晌午,我和二姐坐在打麦场,看着我家烟囱上袅袅的炊烟,想象着美丽的玉莲嫂子。

上午十点多,我哥哥从水库工地赶回。新蒸的喜糕已经出锅。用桃笼盛了十二个,盖上白羊肚手巾。哥哥出了门,母亲总算舒了口气。

蒸坏的喜糕,送人是不吉利的。母亲切几块给我们解馋,剩余的挂在厨房梁上。焦喜糕皮虽然焦了,揭了皮,里面洁白清香,还有甜甜的红枣。我们百般珍惜,越舔越小,一会儿就下肚。吃完了,意犹未尽,内心空虚。

我和二姐看着梁上馍笼,不用教,看四下没人,就齐心协力摞凳子,一人偷两个,美美吃了一顿。舍不得吃完的,各自藏好,装作若无其事,出门去拔草。

下午,哥哥哼着歌儿进了门。十二个喜糕,回礼是四个,母亲将那回礼切开,分头去送邻里品尝。

晚上,母亲的烧火棍没有落到我们身上。我和二姐在不安中捱过。第二天一早,趁没人时候,去找藏匿的喜糕。可是喜糕不翼而飞!我们很疑惑,做了亏心事,又不敢声张,以为母亲发觉拿走了。

我俩失望地躲在屋里互相猜忌,母亲从院子进来听到了。很惋惜地说:“我的瓜娃,今早我起来扫地,顺墙根有喜糕的焦渣渣,你们的喜糕供给老鼠大仙了吧?”她叹口气,“也罢,这年月,人都吃不饱,倒让老鼠尝了鲜。”我俩惊讶不已又暗自庆幸,没想到被小小的老鼠救了。

腊月二十四,哥哥结婚。真的很不顺!结婚前一晚,媒人来我家大闹,要追加一块手表才肯结婚。父亲说:“爱结不结,我就这一个儿子,进了门,家当都是他们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帮忙的邻居伙计们听到吵声,面面相觑。媒人摔门而出。我哥哥也惶恐不安地走来走去。我疑心是我们偷吃了喜糕连累了哥哥。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门外鞭炮齐鸣,我美丽的玉莲嫂子已经来了!

□李格珂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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