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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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流年
父亲是我的第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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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10月1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父亲是我的第一本书

 

父亲在农村显得有点另类,尤其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家都在责任田里起早摸黑一心搞生产。父亲从地里回来或者下雨天经常捧本砖头厚的书或手拿一份从村委借的报纸读得昏天黑地。母亲是不识几个字的劳动妇女,最看不惯的是父亲闲了时,低了头看书看报,总问父亲,看报看书是能当饭吃,还是能来钱。唠唠叨叨一大篇,幸好父亲是个温和沉默的人,他能充耳不闻,继续看他的书报。

父亲早年学过油漆,受不了油漆味道,半途而废。父亲还学过木匠,木匠是力气活,父亲身子文弱,吃不消,也没学成。祖父说,父亲是块读书的料子,成绩好,可家里祖上成分是地主,读完小学升学不成,退而学手艺,全都没学到家,最后只能在家种地,可惜了。

父亲是说故事的高手,他能把整部《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说完。冬天黑夜漫长,躺在被窝里,听父亲说水浒人物,是一盆温暖的炉火。夏夜,我和父亲在瓜棚里守瓜,父亲常常是点燃一根旱烟,开始给我说孙悟空降妖伏魔的故事,在黑魆魆的夜里我就不怎么怕了。我们那儿盛产白莲,每年夏天暑假,莲子大量成熟,要通过人工一个个剥壳、去衣、捅芯,非常繁琐枯燥。我们家种有五六亩田的白莲,一家人白天黑夜剥莲子也剥不完。村里的孩子喜欢听父亲讲故事。这个时候,父亲要求孩子们帮我们家剥莲子,一个故事每人剥一斤,于是一圈孩子围着父亲一边听故事一边剥莲子,故事讲完,我们家的莲子也剥完了。平时见不得父亲读书读报的母亲,也笑着说看你能的。

父亲有个老旧红漆书箱,平时放在阁楼上,里面全是小人书,大多品相不怎么样,不知他从哪里搜罗来的。待到我读三年级时,我可以在阁楼上翻看小人书一整天不下来。从《三毛流浪记》、《地雷战》,一路看来,直到翻完书箱的最后一本《西厢记》。我的阅读胃口大增,开始翻阅父亲放在抽屉里的砖头厚的书,我记得我四年级时,每天把父亲的那本《林海雪原》带在身边,课间休息时如饥似渴地翻阅,好像除了如饥似渴找不到更好的词形容我的阅读快感。

这部《林海雪原》是繁体字本,很多字不认识,只能连猜带蒙,不过大都八九不离十,实在猜不出的我就回去查字典,许多繁体字就是从这本书上认识的,为我后面阅读繁体本的话本小说扫除了障碍。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家里的收入主要来自几亩薄田,三个孩子读书,经济总是拮据。父亲从未在我们面前抱怨他的艰难。那时候农民种田要交公粮,要缴纳各种繁重的税费,一年下来种田实在存不到几个钱。父亲于是也跟着村里的男人去广东那边搞建筑,干建筑是流黑水的体力活,很多村里的青壮年吃不消,也受不了长期夫妻分离的苦,干个三五个月就回来。父亲生得瘦小文弱,但为了我们几个孩子读书,在外搞建筑,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我三弟读完大学,期间只是每年过年回来住十几天。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阅读习惯是如何形成的,但我想我之所以能爱上读书,能从偏远山村的放牛娃到考进大学,都得益于童年时代我那嗜书如酒会讲故事的父亲。从某种意义上讲,父亲也是我的一本书,而且是我一生中最珍贵、永远都读不完的一本书。

□刘早生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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