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穿的衣服一直是由母亲给做的。记忆里，母亲常常在桌面上摊开一块布料，然后在父亲身上用手指上上下下比划一番，再用石灰块划上粉线，做上记号，就开始裁剪了。

听父亲说，自打他们结婚后，他就一直穿着母亲做的衣服，合适、舒服、妥帖。父亲的语气里，有种挥之不去的喜气，让人好生羡慕。

记忆里，父亲总是衣着整洁、体面地在外面工作，就是在那最艰难的日子里，父亲也总穿得清清爽爽。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没有学过一天裁缝的母亲，竟能为父亲做出这么漂亮、合体的衣裳？而母亲做衣服竟然还是用针线一针一钱缝制出来的，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前些天，我回乡下去看望父母。听到喊声，母亲手里拿着老花镜，微眯着眼，从屋子里走出来。我们母子唠叨了会儿家常，母亲轻声把我喊到房间，说要告诉我一件事。只见母亲缓缓地打开衣柜，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对我说道：“这是我为你爸和我自己做的寿衣，你爸穿了一辈子我做的衣服，他穿不惯买来的，到最后，也不能委屈了他。”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我喃喃地说：“妈，你也真是的，这事还早呢！”

我一直不知道父母的爱情是什么？他们好像从来也没有谈起过他们有什么爱情，但是母亲一直用一种最质朴的方式，将她的爱化作父亲身上一件件“春夏秋冬”的衣服，温暖着彼此的心田，相扶相携地走过风雨人生七十多年，不离不弃。

我想，这就是父母最纯朴、天长地久的爱情……

□李良旭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