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高考结束，如我所想，在漫天的通知书中我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同学们都已背起行囊，开始了属于他们人生中的重要旅行，我只能目送他们离开，一拨又一拨。之后的半年，我少有言语。

次年春天，我踏上了南去的列车，清晰地记得当时离开的情景：车窗外阳光明媚，远山、绿水，白里透红的花，或是一片旷无人烟的原野，它们都与我无关，我是一个在梦里徘徊了太久的人。

一路疲劳，我终于到达了堂哥所在的城区，在他的帮助下，我顺利进入了工厂。厂子不大，却汇集了四面八方的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做着最简单的杂活，把别人做好的原料用小推车拉到半成品区检验，有时还要到仓库拉油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你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去想象生命的卑微。

晚上下班，草草地吃过晚饭，宿舍就欢腾起来，有人听着流行音乐，有人摆弄着破旧的手机，还有人扳着脚趾头剪指甲，不太流畅的普通话夹杂着各地方言，像高音喇叭，我突然有些无措，一下子无助得很想回家。

十几天之后，赶到月底发工资，我拿起那几张纸币在厕所里悄悄地数了十几遍，一共二百六十元，心中五味杂陈，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资。我简单地做出了分配，零钱用于早餐和生活用品，整钱放在了贴身衣袋里。

母亲在电话中诉说着担忧，最后，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要不就回来吧！”我突然好难过，许久以来，我不正盼望着母亲说出这句话吗？可为什么却没有勇气回应呢？沉默了片刻我挂断了电话，我向堂哥提出了回家的想法，他们没有反对，脸上反而有一丝欣慰，只是说：“走吧，我们带你出去转转！”那天，二哥请客，那是我到这个城市以后吃到的最美味的饭菜。

伴着夜色上路，风很凉，车窗外是望不到边的黑暗，我毫无睡意，孤独又有些兴奋，回想着这些日子，高考的失落，我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这个城市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是它让我尝到了生活的艰辛，更让我明白，生活，本就是一场无声的拼搏，在你成功蜕变之前，周围没有人喝彩！

数日之后，我重新找回那些旧书，回到那个日日惦记的教室。窗外的校园已是落叶满地，风乍起，散落的金黄沉甸甸地跌落，那年，再没了青涩……

□时双庆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