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见满头白发的母亲,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般,再怎么挽留,还是在弹指间变白;每当摸着母亲满手褶皱的手,时光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子,再怎么呵护,还是染上了岁月的风华。
记得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父亲不幸患了肝癌。母亲在父亲病重期间和我们兄妹抢着守护,她是想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他。尽管母亲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但是父亲还是离我们而去了。后来,母亲也一下子就病倒了,不觉间便苍老了许多。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母亲很少提起父亲,可是只要到祭奠的日子,她都会很细心地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我想,母亲一定非常惦念父亲,只是她从来不说,怕我们伤心。
自打我成家后,我便把母亲接到了城里,她帮我们接送孩子,给我们做饭。因为有母亲在,家里的一切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子一旦生病了,她也尽量让我们别请假,自己带孩子去医院。一想到年迈的母亲带着幼小的孩子奔波在医院,我就很内疚,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我多干一点没事儿,不用你们瞎操心,我身体健健康康的,多干点没什么关系的。”母亲总是这样宽慰我。母亲是个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她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能占别人的便宜,宁可自己吃点亏。劳累了大半生的母亲处处为别人着想,心里装着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唯独没有她自己。
母亲老了,行动也渐渐有些缓慢,中午做饭的时候,母亲端锅的手肘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热汤洒到了我脚上……
“你就不能小心点,要是把自己烫了怎么办?”我脱口而出。母亲没说话,把锅放下后不安地搓着手。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知道母亲是担心我的脚有没有被烫到,又怕问了惹我不高兴。母亲的小心翼翼让我很难过,为什么我就不能耐心些,为什么我就不能对我最亲的母亲语气缓和些?我在心里对母亲说着对不起,可是这句话却始终没说出口。
下午我要因公出差,母亲早早地便帮我收拾好了行李。她怕我一个人拿着吃力,坚持要送我到车站。默默地走在路上,母亲的背已不再挺拔,有一些佝偻了,宽大的外衣裹着瘦弱的身体,步子也明显地小了、慢了,以前那个走路飞快的母亲哪儿去了?我心底酸酸的,快步走上前:“妈,包我来拿,您歇会儿。”母亲抬头看着我,笑了,如春日的阳光,暖暖的。
母亲老了,时光总是匆匆,太匆匆。但是,那些不经意间从指缝消失的时光,总会留下亘古不变的情怀;那些卑微纯白的时光虽然越走越远,总会在记忆深处留下母爱的踪迹;那些悄悄老去的时光,总会把最好的爱留在心灵的最深处。
□徐学平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