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师范学校的大门，我就上了三尺讲台，从此，成了“孩子王”。

我教学的是二年级两个班的数学课，66人一个的班，不是我想象的乐观。两位班主任一见面，就给我打预防针，说坐后面的都是调皮捣蛋的差生，很难对付。回家，我问从教25年的母亲：是威风凛凛上阵？还是和颜悦色亮相？母亲说了四字——微笑教学。

我先去熟悉教室，没想到一位小女生递给我一只石榴，说：“老师，这是我家树上结的，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红红的石榴裂着嘴，露出晶莹剔透的石榴粒来，我一品尝，的确粒粒爽口。我突然想：一个班不正像一颗石榴吗？我要让每个学生如石榴粒一样，粒粒饱满。

我第一次走上讲台，努力堆满笑容，可一扫视台下：天！蚂蚁般晃动，66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我的脸，我给自己打气：没事，我能管住他们。一声“同学们好”，接着，是异口同声的“老师好”里夹着一声“老师不好”，那声音嘹亮，引得哄堂大笑。我佯装没听到，开始发试卷摸底考试，可整个45分钟，后面几位学生总有闲工夫你碰我我推你的，还好，没一个拒绝考试，算是赏我脸了。

阅卷，两个班共有28人不及格，我心里打鼓，忙分批私下召集开小会，说的是同一内容，我说：“我相信世上没有差学生，只有差老师。我们都争一口气，都争当好学生、好老师，让别人刮目相看，好不好……”这下，没有“不好”的捣乱声了。并感觉那些泄气的皮球好像在慢慢鼓气。

我加夜班赶制了两张插红旗的大表格，分别张贴在两班教室的后墙上，十分醒目，而且离差生就一步之遥，我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来暗示他们，虽没一个点头，但表情告诉我他们想较这个劲。一周过去，好生差生都插上了红旗，甚至有差生插得更多，如听课认真、作业干净、答题准确、积极提问都插了小旗，那表格，简直就像一面镜子，照射各位的脸面，使之铆足了劲的攀比，还引来外班学生参观。我又来了一次测试，居然两班只有7人没及格，而且都有进步。我纷纷插红旗，结果获得满堂彩。

不久，我撞上重感冒，嗓子哑了，天天泡胖大海也不见效，坚持一周后去看医生，医生说我若继续讲课，声带会彻底失声。无奈，我只好休课，可学生不能停课，学校立刻换了新老师接手。当学生得知我以后不教他们了，便纷纷来到我宿舍的窗口探视，我随口说了句有照片的就送一张给何老师吧。午休过后，孩子们纷纷送来了，我对号入座在照片背面写上学生的名字，可没看到那个给我石榴的小女生的照片，她是班长，我非常喜欢她。一问情况，有学生说她哭红了眼睛，她父母不在家，没取到照片。次日一早，她送来了一张很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是四岁的她与小弟弟的合影。真难为她了！我看着她稚嫩的脸，心里又酸又甜，就像那石榴的滋味。

□何宇翔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