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十代初期，随着父亲的调动，我们家从北京的总部来到了鄂西的房县，因地处偏僻，部队不具备办学条件，我们就近上当地的农村学校。

当时，我上小学三年级，我的班主任姓丁，三十六七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看出我们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下午放学把我们留下来，讲这里的风土人情和人们的生活习惯让我们熟悉。

慢慢地，这些部队的孩子就与当地的同学融到了一起，甚至在与他们玩耍交谈时的语言都难以分辨，打成一片。

学校搞勤工俭学，每天下午要劳动，到河里抬石头，帮助学校附近的生产队“学大寨”修梯田，用铁丝编成的网子把石头兜上，每一次往铁丝网上放石头时，老师总是检查了又检查，叮嘱了又叮嘱，生怕我们没轻没重的受伤。休息的间隙，她教我们学写毛笔字，毛笔蘸上河里的水，写在石头上，边写边给我们讲王羲之练字的故事。

夏季里，下午放学，同学们结伴到河里深潭中游泳，山区的天气反复无常，这里是风和日丽，上游已经是瓢泼大雨，洪水顷刻间就会下来，在潭里戏水的孩子，被洪水卷走的事年年都有发生。起初，她是严厉的制止，被她发现后就在课堂里罚站，后来她看阻拦不住，干脆陪着我们去游，她在岸上看着我们，直到我们上课或者安全回家，她才放心地离开。像我们大家的妈妈一样。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高中即将毕业时，父亲调往省城，我离开了房县，但学校的点点滴滴我时时想起，因为，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这里度过的。丁老师一直是我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当时的学制加之山区的师资贫乏，一位班主任从一年级一直要带到高中毕业，十几年中，老师与学生产生了浓郁的爱。

去年，受同学之邀回乡见到了丁老师，她已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当老师打开家门的一瞬，一眼就认出了我们，同学们与老师谈论起几十年前学校的趣事糗事，声声笑语，浓浓师情。

离别时，我们的车将要转弯，我回过头，看到老人家还在小区门口远远地看着我们，像母亲在送远行的儿女般依依不舍。

□许双福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