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都会特意给你买一点小零食，而你也总是一边好奇地浅尝，一边嗔怪地埋怨：“买这东西干啥？我又不是小孩子，净乱花钱。”“给你买你就吃，说那么多干嘛？你闺女赚得多，不在乎这几个小钱。”我故意撒娇地打趣你。

其实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正渐渐变成一个小孩儿，一个我愿意付出时间和心力去呵护和宠溺的老小孩儿。一来因为你老了，驾驭生活的能力弱了；二来因为你病了，生命以这样的形式给我敲响了警钟，提示着我要赶快用爱、用一切去报答你。

如果不是这场病，或许你还是像个小媳妇一样，伺候儿女、照看孙辈，整天忙碌得像只永不停转的陀螺。

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你太累了，才故意用这场病来强迫你停下歇歇。一想起你生病最初我们手足无措，摸不到盐、找不着醋的忙乱，心里就特别惭愧。这些年即便回家看你，我们也都是像客人一样悠闲地东瞅瞅西逛逛，张着嘴等你端茶递饭、并且毫不客气带着你打包好的东西心安理得地离开。

那时候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最坚强、最温暖的后盾。每当在外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第一时间跑回家里热热的土炕上依偎着你睡两宿，卸包袱一样把烦心事悉数讲给你听。

就像小时候被别的小孩欺负了，委屈得扑进你怀里抽抽搭搭告状一样。因为我们知道，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最治愈、最柔软的疼爱与顾惜。

再后来，我们的翅膀都硬了，很少再跟你说这些你根本听不懂的事。一味地给你买价格不菲的衣服、鞋子，然后财大气粗地知会你：“给你买了你别留着，就在家穿着洗衣服、做饭，破了旧了我们再给买。” 以为这就是对你最大的孝顺。

可往往我们走后，这些新东西都会被你精心包裹后束之高阁，很少出门的你哪里舍得在家穿那么贵的衣服。

时间就是这个样子，徜徉其中总觉得慢，一旦定睛回望，才惊觉弹指之间已沧海桑田。若不是这场病，我们都没发现你原来已经悄悄老去，到了需要有人提醒你按时吃药、搀扶你过马路的时候了，更加愧悔对你忽略得太久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重新调整与你的关系定位，把你从坚韧强大的妈妈，转变为幼小孱弱的“女儿”，来给予耐心的照拂和细致的关爱。

由彼及此，七年的时间再度倏忽而过。这七年里，我们小心谨慎地提防着你的病复发，无论精神还是物质上，都尽可能给你最需要的照顾。希望既能孝顺你，又不至让你心里有一丁点多余的想法。

就像小时候你花尽心思，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你最爱的那一个孩子是自己一样。

亲爱的妈妈，我现在特别特别希望，能陪伴你的时光长一点、再长一点。

□许会敏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