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就读职专,第一次从农村走向城市。
“嗨,你想家不?”进校后的第一个晚上,对铺的王雪云悄声问我。我所在的宿舍住着八个人,都是财会专业的同学,除了王雪云与我一样来自相隔不远的农村,其他六位室友都是家在本地的城里人。
“还好吧,就是想家也不会这么快吧,才来。”我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其实,怎么不想家呢,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床,都让我有孤苦伶仃的感觉。
离开家乡前,从小依赖着的奶奶泪湿了眼眶。“红娟呀,在学校不比在家,别冻着自己啊!”母亲问我可收拾妥当,别丢下了什么东西,路那么远,不好办。6岁的妹妹所懂不多,只是一味地问着,“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回来带我玩呀。”毕业后的整个暑假,我都是带着她参加同学聚会、游玩,6岁的农村娃,还没有上学,也只知道玩。
全家只有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讲,他要送我上学堂,陪我报名找宿舍领被褥脸盆,安顿好我他就起了回程。学校里没有逗留的地方,外面的旅馆要收费,爸局促地搓着手:“能省就省点吧。”
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以入眠。忽然,鼻子一酸,泪珠溢出眼眶。我哭了,是的,离家的第一夜我哭了。不敢出声,不敢放肆抽泣而抖动的全身,硬是将一切化为无声,消散在城市的夜色中。
那个星期六,我和王雪云约定一起回了老家。之后很久,她跟我说她哭了一个星期。我说,我也是。
□荣红娟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