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时74岁，10年后奶奶也走了。

他们走后，只给我留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他们慈祥而立，前边是一帮孙子孙女，身后是我的大婶、二婶，还有四叔、五叔。

我对爷爷没有什么印象，虽然还记得爷爷活着之前的一些事情。这让母亲很奇怪也很失望，她说，你爷爷那时最疼你，给你买烤山药，驮着你去赶大集。怎么就忘了你爷爷呢？

我使劲想，还是想不起来。我只记得小时候拿着爷爷的地理书乱翻，里边夹着奶奶剪的鞋样，一张张地掉出来。

父母考虑奶奶岁数大了，让我跟着奶奶过。奶奶身体一直很好，每年都去地里捡麦穗、拾棒子，秋后到小树林扫树叶，还编过棒子叶草编。后来，突然有一天就糊涂了。奶奶不吃不喝，在床上整整躺了八天，直到姐姐从外地赶回来，奶奶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弥留的八天里，奶奶所有的亲人都见到了，也心安了。

听母亲说，我小时候曾经一再地逃避爷爷、奶奶的怀抱，甚至明确地拒绝他们的关心，让他们在忐忑中注视着我的成长。爱——深远绵长，爱是没有语言却践行了一辈子却不需要回报的琐屑，消融在血液里，根本析不出它的重量。

这爱像一片大海，无论如何也望不到边。如今，只要想起爷爷和奶奶，看到照片上的音容笑貌，我便有了温暖的力量，有了勇气。

□刘耐岗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