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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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月饼

 

小时候,我一年中总盼着过两个节,一个是春节,能穿新衣服,再一个就是中秋节,能吃月饼。二三十年前,一年中还很少能看到月饼的影子,所以一过了农历八月,就天天数着盼着中秋节早点到来,主要是馋那一口月饼,但深谙父母的艰辛,嘴上还不好意思说出来,让父母提前去买月饼,于是就索性等啊盼啊,想着中秋节当天还是能吃上月饼的。其实,父母早已看透了我的心思,离中秋节还有七八天时间,母亲选择一天提前结束农活,还来不及回家做晚饭,就先掸掸手上的泥土,从家里拿上钱,笑着对我说去买月饼,我一听高兴地蹦起来,认为吃月饼是儿时最快乐的事儿了。

月明星稀,母亲拉着我的手,飞快地小跑着,因为在我们那个一千多口人的村子里,只有那么一家小卖部,如果去晚了,真得生怕小卖部里的月饼都被抢空了。小卖部很人性化,为了让大家晚上看清夜路,就在他们屋子里、院子里、大门外都安上200度的电灯泡,三个大灯泡照得小卖部灯火通明,就像过年似的。可当走进小卖部时,我还是被小卖部的场景惊呆了,一个二三十平的小卖部里竟然挤了二三十个人,各家人还都领着一个孩子,小孩们眼巴巴地盯着那一个个笑脸似的月饼,心里乐开了花。

中秋节前的那几天,小卖部最忙了,除了小卖部老板、老板娘忙乎,连他们两个十来岁的女儿也都跟着卖月饼。只见,柜台外人头攒动,大家瞪着眼睛扫视着货架上的各式月饼和价钱,内心盘算着是要美味可口的,还是要经济实惠的。柜台内小卖部全家“总动员”,老板乐呵着和人打招呼,“来了”“要哪种”“不急的”“都有的”……

好像等了好长时间,才轮到我们买月饼,母亲在前面选月饼,我则趴在光滑的水泥面柜台上,深情地看着那一个个圆圆的月饼,什么五仁的、什锦的、豆沙的,口水简直流到嗓子眼了。老板娘顾不得说话,手中麻利地包装月饼,她先是拿两张薄纸铺在柜台上,再取五块月饼并列搁到薄纸上,尔后用薄纸一卷,形成一个充实的圆筒,接着取来红色的印有“嫦娥奔月”的外包装纸,往圆筒上一裹,最后拿细麻绳一缠一绕一系,一包月饼就装好了。闻着喷香的月饼,当时我真想就在小卖部吃上一口月饼啊!

又是一路小跑,回到家我迫不急待地打开包装纸,拿出一块散发出油香味的月饼,跑着去给做晚饭的母亲吃,母亲笑着却说她不饿让我吃,于是我又拿着给父亲吃,父亲看了我一眼,却说他不爱吃月饼。让了一圈,父母都不吃,我就大口吃起来,吃第一块的时候有些囫囵吞枣,还没吃出啥滋味就没有了,于是我又去拿了一块月饼,里面夹着诱人的红丝丝、绿丝丝,嚼起来又香甜又劲道……时过多年,我才感受到父母哪是不爱吃月饼,而是对子女的一种深沉大爱啊!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正赶上秋收,全家人没工夫在家团聚,都跑到地里秋收去了,那时我还不大,但照样和家人一起参加战斗,穿梭在一眼望不头的玉米地里,用双手掰扯下一个个饱满的玉米。等全家人来到地头聚起时,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为了节省时间,母亲在地上摆上备好的馒头、咸菜、花生米和水,当然还有月饼。家人们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休息,母亲说这就算过节了。

时光荏苒,长大后,我到了外地当了兵,参加了工作,离父母远了,与家人团聚少了,也渐渐明白了“自古忠孝难两全”“我为祖国守平安,一家不圆万家圆”的道理。其实,虽然与家人远隔万水千山,但我对他们的思念丝毫不减。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过中秋节,我都会提前给家人邮寄月饼,但母亲知道后总不让买,告诉我不要乱花钱。每到此时,我都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带我去村里小卖部买月饼的情景。

诗中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如今,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如果能抽出时间来与家人团聚,就一定要享受幸福美满的高光时刻。如果还有工作任务在身暂时不能团聚,就让月饼捎去对家人最真挚的思念,让月亮带上最美好的祝福吧!

□洪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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