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的相识源于相亲。他们居住在相邻的两个村子，之前彼此不认识，后来经媒人介绍，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父亲看中母亲的端庄秀丽，而母亲看中父亲的勤劳善良，两颗年轻的心很快贴在了一起。

不久后，父亲响应国家号召，参军入伍到了广西的边防哨所，母亲在家操劳家务。虽然隔着千山万水，没有耳鬓厮磨和身边的嘘寒问暖，但彼此之间互相理解、心有灵犀。

边防哨所驻地海拔4500多米，冬季风雪肆虐，山口的积雪比推土机还高，被称为“雪域孤岛”。从上等兵开始，父亲几乎年年申请上哨守冬，一守就是5年。第一次守冬，父亲和战友一起到海拔5000米的山口背菜，回来的路上，在距离哨所不到600米的地方，父亲不小心踩进雪窟里。战友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将他拉出，发现他的小腿肚被尖石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可他全然不顾腿上的伤，起身翻开背囊，看到磕碎的鸡蛋，心疼得直抹眼泪。

守哨的苦，父亲无怨无悔，只是对于自己的未婚妻，他有太多的愧疚。那时候没有手机，父亲母亲相互联系只得靠座机交流。有一次，哨所的信号塔坏了，母亲打电话联系不上父亲。半个月后，信号恢复，不知情的母亲不等父亲开口解释，迎头一顿责问之后便挂断电话。后来还是父亲的战友出面，为母亲解释了情况，母亲才解开心结。

那一年七夕节前夕，母亲坐了20多小时的火车到达边防哨所，她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生活状态，才彻底理解部队生活的艰辛。战士们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进行分列式训练，训练结束去边境线巡逻，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腿疼。母亲来了几天也没见过父亲几次，内心的苦楚可想而知。

七夕节那天，部队领导知道母亲过来，专门给父亲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团圆。父亲和母亲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一口气包了100多个包子，给哨所的战士们加了伙食。尽管累得手都酸了，但当好不容易吃到包子的战士们一句句“谢谢嫂子”，惹得母亲脸颊绯红。

也就在那一年的七夕节晚上，父亲母亲在部队领导和战友的见证下，在哨所里举办了一个小型婚礼。哨所营房内外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气氛，战友们列队欢迎一对新人的到来。新建的板房内，大红喜字贴满了窗户、墙壁……“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受累，我要感谢你。”哨所里掌声骤响，父亲这位“哨所硬汉”不由得红了双眼。

那一刻，爱的表达无关风月，却温暖人心。

□马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