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儿子石榴的请求，我和他晚上住在了我父亲家。一晚上他和爷爷腻在一起，又说又笑，干什么都不分开，甚至上个厕所都得让爷爷陪着。快乐玩耍的后果，是他累得像只小猪，丢到床上就睡着了。

早上，天还蒙蒙亮，我就悄悄地起床，准备去厨房做饭，但父亲已经在那里着手洗鸡蛋了。我说我做吧！不曾想，这句把石榴“叫”醒了。他从卧室里喊道：“我要吃鸡蛋饼！”

天知道他耳朵怎么这么灵，知道我们正要做什么饭。父亲一面答应着他，一面对我说让你妈做吧。我摆摆手说，让她休息吧！昨晚，孩子把您都累坏了，再说她腿疼不能长时间站立。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父亲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去陪石榴了。

我和儿子的口味是一样的，从小就喜欢吃鸡蛋饼。

我小时候一旦生病或者身体不舒服了，母亲就会从鸡窝里摸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为我烙上一张鸡蛋饼。那饼真叫一个香！几乎在大街上都能闻到。每次，我都是一点点的用牙齿去磨那张金黄色的饼，好让舌头充分吸收鸡蛋、葱花、面粉的香味。这个动作，馋得旁边的姐姐嚷着也要生病。吃完鸡蛋饼后，我保证立刻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不再有一点毛病。

可是，直到现在，我只会吃鸡蛋饼，而不会做。在家时，虽看妻子做过几次，但没有真正动手实践过。

我硬着头皮努力地回忆妻子的做法，先舀来半碗面粉，将父亲已经洗干净的鸡蛋打进去，又放了些盐，便开始搅拌。蛋液和面粉并不容易融合在一起，我又加了一些清水进去，继续用筷子在碗里转动，溅得地板上都是面粉。待面糊里看不到大块的疙瘩时，我头上早已有了汗珠。

接下来，热好平底锅，倒进少许的花生油，然后像电视里大厨似的将锅晃动几下，便把淡黄色的面糊倒进去一些。“刺啦”一声，一股混和着香气的白烟升腾而起，我赶紧用锅铲推动。感觉底部已经熟了，再小心翼翼地翻到另一面。看到鸡蛋饼被烙成金黄色，我不禁庆幸自己火候掌握得好，感觉自己有了能当大厨的潜质。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信心倍增，冲儿子喊了一句：“去和爷爷奶奶一块去洗手，马上吃饭！”儿子痛快地答应着，牵着爷爷奶奶的手去了洗手间。也许是有点得意忘形，一转眼的功夫，鸡蛋饼冒黑烟了，翻过来一看，黑乎乎的一大片。我苦笑一下，看来烙饼也得专心致志。

等我把饼全部烙完，一转身看到父亲母亲还有石榴都坐在餐桌前，他们静静地看着我，石榴的脖子还不时地上下缩动一下。恍惚间，时光发生了倒流，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看到我和姐姐们坐在桌子边，正翘首等待母亲给我们分饭的情景。

鸡蛋饼里盐放多了，有的地方还没有熟透，可是，父亲和母亲吃得津津有味，直夸我饼烙的好。我咬了一口，感觉味道比母亲的手艺差远了。心里想，如果我再装一次病，母亲准会忍着疼痛，再为我烙一张香喷喷的鸡蛋饼。然后，就像现在我看她吃饭那样，静静地看我把饼吃完才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刘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