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十大最美梯田”“中国最美乡村”“天上人家”……关于江西婺源，我的耳朵早就灌满了诸多的美誉。而最真正让我对婺源一见倾心的，却是春季里那满山遍野盛放无极的油菜花！

抵达婺源后，当地朋友首先带我来到一处美得不可方物的古朴村落。天空湛蓝如水，云朵游弋似闲，梨花、桃花、油菜花，与袅袅升腾的炊烟一起，点缀在天地之间，使眼前的一切恍如仙境。拐过一道弯，眼前突然明亮起来，仿佛一瞬间进入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一幅美轮美奂的人间巨画展现在眼前：“粉墙黛瓦马头墙，天井厢房夹正堂”的徽派建筑，在绿树的掩映下卓尔不群，流檐翘角，宏伟壮丽，彰显着中华传统建筑的缜密、奇巧、瑰丽。村舍前现出一片金黄色的花海，油菜花们在春风里接天连地，无边无际，如金黄的锦缎随地势起伏，舞动着，舒展着，灵动着！它们有的挺立身姿，傲然不群；有的随风摆动，衣袂飘飘；有的踮起脚尖，四处遥望；有的伏身沉思，妩媚妖娆！金澄澄，刺得人不敢直视；黄灿灿，逗得人不忍转身；亮闪闪，醉得人直想坐在田埂上，敞开胸襟，高歌一曲！——原来油菜花也会开得如此强烈、盛大、奔放而无与伦比！仿佛此时此地天地之间只有一种颜色——金黄！微风拂过，花香脉脉，宛若一曲悠扬的《回家》在花朵间、田埂上流淌、摇曳……

婺源的油菜花简直可用“撼人魂魄”来形容！它们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聚拢过来，一齐绽放，垄挨垄，株拥株，也不管什么队形，只是一味地炫耀着璀璨的金黄，将寂静的村落点缀得如刚刚出浴的美人，风情万种，瑰丽多姿！在这场金黄的视觉盛宴面前，任谁都无法遏制住心中的那份激动和狂热，恨不得飞身其中，做一只翩跹的蝴蝶，舞蹈生命的本初快乐：“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在我心旌摇动、乐不思蜀之际，当地朋友又飞速地拉我上了车，来到另一处绝佳的油菜花观赏地：梯田油菜花！我们下了车，顾不得“牛喘”，欢呼着爬上山梁，站定，拢目，俯瞰：山坡上布满了金黄色的梯田，梯田上，金盘子一样层层叠叠地罗列着一畦畦油菜花！它们拥挤在梯田里，逐级而上，蜿蜒起伏，看上去颇似一条条金色的缎带，从山顶一直缠绕到山顶！又似从山顶奔流的瀑布，那一层层的梯田，则构成了壮观的涟漪！于是，整座山便被装饰成了层次分明的金山！而梯田之间的田埂，则像分水岭一般使梯田油菜花更加富有层次感——想不到油菜花还可以这般盆景式地摆放！又于是，我们的目光被分解成了“断代史”，惊喜地阅读着一层层的绝妙风景！远处的山峦、村落甚至天空、云彩和飞鸟，此时都染成了金黄，亮亮地站成了这些梯田油菜花的天然“景深”！一些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子在梯田间迎风起舞，不断变换着姿势拍照。在她们年轻的目光里，春阳就是五线谱，油菜花就是音符，舞动的衣袂就是节拍，而春天的婺源则是她们尽展生命情态的绝佳舞台！

望着眼前颜色分别的黄与红，脑海倏然掠过前人的诗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在春风中摇曳的这片片金黄，在花丛中飘舞的这道道身影，不正是这句诗最完美、最贴切、最形象的诠释吗？！

站在婺源的春天里，我的目光一遍遍地被金黄洗礼，思绪也一次次地泛起潮汐：人生一世，就应该像这些油菜花一样，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热情，拼着全力绽放，把每一天都过得金黄饱满，以全程奔跑的姿势描画出最完美的人生！

□钱国宏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