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对于我有着特殊的情谊,只因“生与斯,长于斯”的缘故。正如生养我的父母一样,纵使长大后远离了他们,也依旧有刻到骨子里的血缘亲情在,到死也改变不了那份联系。
我出生在冬天,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冬天有许多特殊的情结。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养活一个孩子甚是不易,更何况是寒冬腊月里出生的奶娃娃。母亲说,我出生的那一年田里的萝卜长得特别茂盛,萝卜缨子、萝卜汤,配着米汤泡饭,简单至极的饭菜,却让母亲月子里奶水出奇得充足,我被喂得白白胖胖,像极了田里茁壮成长的大白萝卜。每每谈及至此,我总能想起故乡的萝卜。通体雪白的萝卜,几根翠绿的萝卜缨子,小时候放学路过自家的萝卜地,随手拔出一棵,扯掉萝卜缨子,就着溪水清洗干净,咬一口脆生生,清甜的口感比现在各色水果都爽口,是我小时候吃惯了嘴的“零食”。老人们总说萝卜不能多吃,胀气、烧心,我却从无这样的烦恼,我想这应该是从娘胎里就吃习惯了的缘故吧。
故乡的冬天格外冷,每到冬天家家户户必生火炉。火炉大小虽不相同,但差别却并不是很大。大的约莫直径和大人的脚一般长,小的直径约莫10岁左右小孩的脚一般长,这样人性化的设计,居家烤火大人小孩都正好合适,出门携带也方便。火红的炭火,扑哧扑哧冒着热气,从大人到小孩,无一离不开火炉。暖手、烤脚、烘衣服,火炉浸透到故乡人冬天的每一寸时光。我生性不扛冻,离开故乡后一到冬天便早早地开启了空调,但自小我的手脚都从不见生冻疮。
冬天到了,预示着年近了。腌腊肉、洗床单、扫屋尘,桩桩件件都像是催促着在外务工的亲人们回家过年。在家的人一边忙活,一边数着日子,过了腊八就是年,过了十五人团圆。平日里寂寥的山村小路渐渐热闹起来,脑海里依稀模糊的面庞,一一浮现在眼前,让故乡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晰。
漫天雪花冬日落,不知思念落谁家。若是没有冬天,我便不会如此思念故乡。若是没有故乡,冬天于我也不过是秋春交替之间的一个过渡罢了。
□操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