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三后，班里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抄满歌词和名人名言的笔记本以及课外书都被悄悄收了起来。那颗迷茫的心，向着高考这唯一的目标靠近。

我买了个手电，宿舍熄灯后还要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看书。第二轮复习时，我经常头痛、头晕。开始我不当回事儿，以为是感冒。过了两天，同桌看出来后，急忙陪我去卫生室。女校医一听症状，马上说是神经衰弱。我一听心情就沉重起来。校医温和地笑了笑说：“不要紧，年年都有毕业生患神经衰弱，你这还是轻微的。一定不要再给自己施加压力、不要再开夜车了，休息好才能学习好。”接着告诉我要培养乐观情绪、保持充足睡眠，并注意调节饮食，又给我开了药。

后来我头痛、头晕的症状轻一阵子、重一阵子，有时半夜睡不着，有时在课堂上沉睡不醒，情绪也波动很大，经常为做不出来一道题而摔笔、撕作业本、扔教科书、砸文具盒。同桌总是默默地为我收拾书本、文具，等我自己平静下来。“五一”放假回家，母亲看出我压力很大，劝我说：“别有思想压力，爹和娘也没逼着你考大学，考不上了咱想其他门路。”父亲说：“咱村里小学正缺老师，考不上回来教书，没啥大不了的。”班主任也常劝导我们：“人生的路有千万条，条条大路通罗马。适当的压力是必要的，但不能成天惦记着考大学，老想着考不上怎么办；只管好好学，学到自己肚里谁也拿不走。”学校召集毕业班学生开会时，老校长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年轻人要自觉地把困难当成砥砺理想的磨刀石，锲而不舍地为理想而奋斗。我不奢望你们每个人都成为国家的栋梁，唯愿你们每个人都能有安身立命之本。”

我的心就此沉静下来，神经衰弱也随之好了。

栀子花开的时候，学校组织毕业班照合影，校园里开始充满惜别之情。同宿舍的、要好的同学相约去照相馆单独合影，互相送照片、笔记本，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鼓励的话。我和同桌也单独照了合影，相约着高考结束了，骑自行车去寻史河的源头。史河是我们县城最大的一条河，源头在另一个省。

高考结束后，大家回到宿舍默默收拾被褥衣物。我推着自行车驮着几个同学的东西，把他们送到车站。等他们坐车走后，我独自返回校园。

学校里人已走空，校园一片寂静。满园的梧桐树叶像挥别的手掌在风中轻摇，斜阳仍挂在西天，温情地洒满校园。我无限留恋地走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高一时栽在东墙边的小松树已高过院墙了，三年的美好时光转瞬即逝。三年来，我们读过的书、受过的苦，都在使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那时候我们把高考当作终点，但很快我们就明白了，那只是一个起点。

□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