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的《冬牧场》是一部记录西部牧民生活的文学作品。2010年，李娟加入《人民文学》杂志社“非虚构写作计划”。她走出书斋，走向广袤的祖国大地，带着浓厚的民族情感融入生活，用丰盈而又细腻的笔墨抒写时代。《冬牧场》就是这样一部扎根大地、视角独特、展示普通劳动者生产生活的作品。

2010—2011年的冬季，李娟为了创作《冬牧场》，跟随一个极为普通的牧民居麻家庭一起，在极度严寒的旷野里生活了一整个冬天，记录了哈萨克游牧民冬季转场的生活。用她的话说就是“完全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熄灭自我，全身心探索他人的情感和希望”。

冬牧场荒无人烟，没有通信和电视信号。夜晚，女人冒着大雪爬上沙丘，眺望远方，期盼男主人和羊群归来。荒漠大雪、明月犬吠，冬牧场呈现出别样的美丽。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李娟全身心体验着冬牧场里的生活。她从最开始的好心帮倒忙，到后来的挤奶放羊、铲屎筑墙、堵沙补漏等劳动，样样精通，俨然一个真正的牧民。

李娟以情感饱满的文笔和简洁凝炼的语言，描写了居麻一家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通过一个个原生态故事，向人们展示出善良、勤劳、质朴的游牧民族依靠勤劳的双手创造幸福生活的一幅幅美好画面。李娟的文字灵动而富有能量，她总能把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小事写得精彩耐读。比如捡牛粪，“有时候踢翻一块牛粪，突然暴露出一大窝沸沸扬扬的屎壳郎，好像揭开了正在大宴宾客的宫殿屋顶。”细微之处彰显出幽默风趣的乐观主义精神。五大三粗、长年在风沙中放牧牛羊的居麻，“在空闲时一边喝茶，一边缝补自己那件羊皮袄、手套和袜子，就连毡子上的花儿，他也绣得极认真。”居麻幽默、调皮，在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里，为家人筑起温暖的港湾。李娟的笔下，这个被岁月和风雨浸泡着的一家之主形象跃然纸上，她的作品里处处洋溢着生活的气息，自然呈现出牧民的艰辛劳顿，展示出他们纯朴、坚忍、勤劳的内在品性。

在牧区长大的李娟，熟悉牧民的思维和生活方式。她用文字掀开了阿尔泰山牧民生活的一角。在她流畅、简朴而富有张力的文字里，人们读到了牧民心灵的广袤，以及简陋生活里的内心丰饶。李娟说，离开了人，没有了牛羊的踩踏，粪便的供给，牧场会越来越贫瘠，最终沦落成为荒原。而人，远离了旷野、草原、森林，内心会不会也变得孱弱和贫瘠呢？

人，是要追求安定与幸福的，但希望我们在努力前行中保持一份警醒，求得与自然相处的一定程度的平衡与和谐。

冬牧场，是牛羊的牧场，也希望是人的心灵的牧场，相信那里有一个辽远、空旷的大世界等待我们去发现。

□武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