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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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两重的母爱
清新淡雅的隽永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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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9年11月1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八两重的母爱

 

三十三年前,班车还没有通进村子,村里人外出要到十多里远的镇上坐班车。我和同村的林楠每个周末都从县城坐班车到镇上,再从镇上步行十多里回村子。周一早起天刚蒙蒙亮时,步行到镇上,坐头趟班车回学校上课。

那年秋天特别冷,刚过霜降,仿佛就到了隆冬。那个周末,由于修路班车绕道,到达镇上时,已经过了晌午。我和林楠各自拎着沉甸甸的背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从镇上到我们村子十多里路好像在无限延伸着。我把背包从左肩换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肚子饿得咕咕叫,林楠也是。

没多久,林楠的母亲迎了上来,接过林楠的背包,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宽慰道,一会儿我再帮你背。我连忙说不用。实际上,我是多么盼望有谁帮我背一会儿啊,只一会儿就行。我的眼前发黑,脚底轻飘飘的,抬起来的脚,不知道落在哪儿了。瞟了眼林楠和她母亲的亲热劲儿,心底泛起一股酸楚,更像有一把锋利的铁耙,把我的心挠得撕撕裂裂地疼。

母亲病故时,我四岁半。半年后,父亲娶了继母。我七岁,父亲也因病丢下我。我只得跟着继母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一起生活。

如果父亲还在,他一定会来接我的,说不定在矿场上班的父亲也会置办一辆飞鸽自行车来接我,像邻村的王叶父亲一样。或许我们还能捎带着林楠,省得她母亲走这么远的路来接她。

我拖着沉重的背包,孤零零地跟在她们母女后面。一片落叶“唰”地从我眼前飘过,打着旋儿,在落地之前又被风卷了起来。

林楠和她母亲回头等我,拉拉拽拽地,硬是把我的背包也抢去了。林楠母亲边走边和我说,你妈在西沙坨那块地收白薯快二十天了,中午也不回家,都是你妹妹给她送饭,今年不知咋的,一个买白薯的贩子也没有,恐怕都得收回家晒白薯干了。

林楠母亲还说,她真的很不容易啊,我们都劝她找个人搭伴过,她执拗得很,非说等你们姐妹长大嫁人了再考虑。

我“哼”了一声,心想,谁让她承包那几亩鸟不拉粪的地呢,忙大半年也赚不了几个钱。

到家的时候,大门虚掩着,妹妹正趴在炕头写作业,看见我进来,从大锅里端出冒着热气的饭菜让我吃。我一阵狼吞虎咽后,便倒头蒙上被子睡了。

周一大早,我收拾完背包走近灶台,看见妹妹一边给我的大玻璃瓶里装菜,一边从我的菜里夹肉丁放进嘴里。我气冲冲地扑过去制止。她可怜巴巴地说,你不在家,我们只有青菜吃,你一回家,妈就割肉给你补营养,我就尝这么丁点儿,还不行吗?

我盯着妹妹的脸,眼泪从她瘦削的两颊滚落下来。我吃惊地问她,我不在家,你们没有肉吃吗?

妹妹瞪着我,哪有肉吃啊,每次你回来,妈只割不到一斤的肉。我说要吃肉,她说你在学校一点儿油水也捞不到,需要补充营养。她说等你毕业了,我也到县城上学了,就轮到我吃肉了。

我听了妹妹的话,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怕妹妹看见,赶紧扭过头,可是,她正站在我身后,瞅了眼睑上淌满泪水的我,赶紧低下紧锁的眉头,不知所措地搓着一双皱巴巴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卖了——白——薯,咱们买——肉——吃,让你和妹妹——吃个——够。”

“妈,我不喜欢吃肉,肉留给妹妹吃吧。”我嚷着扑过去,搂住了这个瘦小又单薄、却像一座山一样站在我眼前的女人。这是我第一次管这个养育我八年之久的女人叫了一声妈。

她也紧紧地搂住了我。孩子,委屈你了,这回只割了八两肉,下周末你回来,咱们卖了白薯,一定多割点儿。我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卖白薯的钱,除去肥、苗等开销,余下的还不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呢。

“妈,八两肉,应该咱们娘仨一起吃啊。”我抬起头,看见她的脸上,有一大朵菊花正在悄悄地绽放呢。

□缪金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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