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我穿着大姨给我刚做好的新衣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兴冲冲地往家里走去。第二天就要去公社中心小学参加运动会了，前几天妈妈特意买了块新布料，让手巧的大姨给我做件新衣服。衣服上，蓝粉格子相间，又鲜亮又娇嫩，我心里美滋滋的。

刚进院子就听邻居三婶告诉妈妈：“嫂子，照相的来了！给孩子照张相吧！”我们一听可兴奋了。那时农村照相极少，照相的师傅一年半载能来一次，所以每次照相师傅一来，大家就像过节一样。妈妈答应了三婶，又对我们姐弟四个说：“你们换件衣服去照张相吧。”妈妈找出干净衣服给弟弟妹妹换上，我发现他们三个看我新衣服的眼神有点不对，我赶忙跑出门去。

照相师傅戴着眼镜，听说是位老师，读中学后才知道物理老师就是当年的照相师傅。站在排队等候的队伍中，我努力让别人看我的新衣服，弟弟妹妹簇拥在我旁边，在我快等到没耐心的时候，终于轮到我们了。

37年前一个普通的日子，1982年5月30日下午，我们姐弟四个照了第一张合影。我和大弟弟戴上红领巾，妹妹和小弟弟羡慕地看着我们。门前的玉米地里，两三寸的玉米苗在微风中舞动，我们站在玉米苗旁边，我和大弟弟站后排，妹妹和小弟弟站前排，大弟弟还戴着他最喜欢的大盖帽，小弟弟也戴上前进帽，我们站好了位置，只等师傅选好角度，举起相机。

因为很少照相，所以当师傅把相机对准我们时，我们的表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师傅喊：“看我！笑一笑！”我张嘴笑。师傅说：“笑得太大了，嘴张小点！”我又闭了嘴巴。师傅皱了眉头说：“哎呀怎么又闭嘴了呢？这丫头！”我被师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弟弟妹妹也和我一样，不会笑，或者笑得太假。周围的人和师傅都笑了，我们更不好意思了。这时就听师傅喊：“看我这里！一——二！好了！”我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照完了。

几天后师傅送来照片，我们看着照片不禁哈哈大笑：我使劲抿着嘴，脸上的酒窝清晰可见；大弟弟似乎憋不住想笑；妹妹想笑又忍着不笑；只有小弟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时光荏苒，37年过去了，37年间，国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以及文化生活都发生了极大的改观。现在随时随地都能用手机拍照，我们也人到中年，见证了祖国发展变化的光辉历程。尽管现在我们姐弟四个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但每看到这张照片，我们就仿佛又回到了37年前，回到了那个开心快乐的下午。

□付群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