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羡慕那些父亲开朗豁达的子女们。给父亲买件新衣服，慌着喜眯眯地穿上，老人家高兴，子女也很开心；孩子一个电话打过去：“爸，今晚请你吃饭。”饭桌上就会有父子的嬉笑声；两口子带着孩子回家，父亲会高兴地团团转，不停地问东问西；还有，朋友圈里那些合影自拍的父女父子们，让人看起来是那么温暖有爱……

然而，我的父亲不一样。我给他买件衣服，他会训斥我一顿，然后，把新衣服压箱底，再没见他穿过；请他吃饭？那就别想了！即使父亲生日，请他出去吃顿饭他也不去，还逼着我把预订好的饭菜退掉；我好不容易带着孩子回次家，父亲从来没亲热地和我们说过话，总是打声招呼就忙他的活了；和父亲来张自拍？那更是想都别想，哪怕给父亲单独拍张照，他也会连忙摆着手，嘴里说着不不不……

我的父亲孤僻寡言，还惧内怕生，在我的丈夫面前也放不开。我结婚15年了，父亲面对丈夫还和“新女婿”一样拘谨客气，只要是丈夫和父亲同桌吃饭，父亲定会吃得不自在，本来能吃两碗，一碗他就不吃了。

一个内向的人，在女婿面前拘束也不难理解。但父亲对我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例外。但凡知道我要带着孩子回老家，他就慌忙阻止。说他喜欢清静，我们回去了会让他不消停。

新衣服不穿、家不让回，连我给他买的东西他也不吃。还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每次都让我把东西再全部带走。我若不带，父亲就会放冰箱里。等我下次拎着东西去了，上次买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冰箱里做春秋大梦。你说我气不气？

诸如此类的事，多了去了。时间长了，我给父亲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这样执拗不亲和的父亲很是让我纠结苦恼。

直到后来，我慢慢有了答案。

听邻居说，父亲会经常站在大门口，朝我们回去的那条路上张望；对我们有时不打招呼的回去，父亲表面生气，内心还是蛮开心的。他会指着地上的奶箱半炫耀半嗔怪地对串门的邻居说：“你说俺闺女买那是弄啥哩？恁贵。”偶尔和我们吃饭，那些剩下将要被我倒掉的饭菜，他会急速扒到他碗里，有些是我特意买给他，他不吃的；那些新衣服他会拿出来看了又看，再放回箱子里……原来，父亲所有的拒绝都是怕我花钱。不让我拍照发朋友圈是因为他是个农民，怕给我丢人……

我的父亲不一样。他不随和，还总惹我“生气”。他把他的心包裹得像个蚌，必须让我用力才能看到内在的柔软和温暖……

□宁妍妍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