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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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地”考女婿
背后的时光
走向国际中增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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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年4月3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背后的时光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老式自行车风靡城乡的时代,试想,一阵清脆的车铃声飘过,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载着心爱的姑娘疾驰而过,那画面简直拉风得不要不要的。父亲和母亲结婚那年,托上海当干部的亲戚弄了张车票,从商场扛回一辆二八大杠、漆黑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稍得空闲,母亲便挽起袖管,拿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逢年过节,父亲的车笼头前挂着一尾大鮰鱼,后座驮着面粉、水果,乃至还运过上百斤的大米。

直到后来我出生,父亲特意在三脚架上为我做了一个三面围栏的“宝宝椅”,车头成了我的“专座”,那个眉目如画、清秀可人的小孩曾引来无数路人侧目而视,父亲心里美滋滋的。

父亲经常骑车带我去城北郊区看绿皮火车轰隆隆开过,我双手抓着车前档,时不时顽皮得用头顶着他的下颌,父亲一边不停地给我细数城门的故事,每一条街巷的典故出处,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过路上数不清的车辆行人和坑坑洼洼。两个车轮从一座座厚实的城楼下穿梭而过。

到了夜间,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曲折幽暗的弄堂里回响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刚从母亲的工厂浴室洗完澡出来,父亲载着我们母女,前座是我,后座是母亲,现在回想起来,颇似鹊桥相会时牛郎挑着的扁担,一头是儿子,另一头是女儿。直到某一天,父亲骑着骑着,说:“哎呦,你挡着我,看不见前面了!”

自此,父亲跨着自行车,后面坐着睡眼惺忪的我,背心上背着一个大书包,开始了十二年的“求学征程”:狂风暴雨下,父亲骑着自行车穿破雨幕疾驰,雨太大,他就推着车,艰难在雨中行走,走着走着,眼前渐渐朦胧一片;炙日炎炎中,父亲单车驮着我上补习班,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父亲自幼身子骨就虚,天生高血压,我怕他中暑,拿出随身所带的矿泉水硬逼着他喝,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才目送他离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看得我鼻子一阵阵发酸;冰天雪地里,父亲佝偻着背,顶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吱嘎吱嘎”踩着踏板,眉毛胡子一片白,他却自嘲是“圣诞老人”。

可无论天气如何恶劣,父亲都会坚持按时把我送到目的地,从未有过迟到。这样的一幕幕埋在我脑海深处,车座上,承载着正是天底下所有父亲对子女那沉甸甸的希翼。

待我大学毕业,踏上了工作岗位,我以为我和自行车后面的座位诀别了。有一天,突然发起高烧,请不了假,只能抱病上班,可单位地处一条冷僻的街巷里,没有直达公交,于是,病恹恹的我再次坐到了车后座,父亲推着我,我看到那若隐若现的白发,手臂上暴露突起的青筋,愈发明显深刻的皱纹。

后来,父亲退休了,即便外出也多用老年卡乘坐公交,他的“老伙计”蜷缩在车库角落里,就像一个糟老头,失去了昔日的风采。车库不大,母亲老嫌它占地方,多次劝父亲处理掉,可父亲却始终笑而不语。我看着锈迹斑斑的车身,仿佛日渐衰老的父亲脸上的皱纹,这位忠诚的“老伙计”,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载着我们全家人风里来雨里去整整三十多个春秋。

时代在前进,交通工具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我最为惦念的还是那辆与我几乎同龄的“老坦克”,它仍时不时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母亲坐在后面,我坐在前面,父亲把车轮子蹬得飞快,那时的父亲正值盛年,“老坦克”亦青春年少,他们这一对好兄弟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申功晶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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