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多年前,我在矿区的一座小煤矿体验生活。
那天晚上,呼啸的寒风吹打在脸上,针扎一样疼。我协助孙副矿长值班。8点多钟,孙副矿长胃痛得厉害,只好去了医院。我穿上工作服想独自一人下井去巡视一遍。
“桥头架子上的天轮不转了,绞车拉不动了,咋办啊?”一出门,主井绞车司机小六子慌慌张张迎面跑来报告。
“快带我去看看。”我赶忙跟着小六子来到桥头架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抬头仰望:只见20多米高的桥头架子上的天轮已经倾斜了,绞车钢丝绳直挺挺地压在天轮上,传来寒风呼啸的“嗡嗡”声,显然是天轮支架折了。
这可咋办?天轮不转,绞车就转不了,绞车不转,井下的原煤就提升不到井上,这个班就得停产。
“机电班维修工呢?这不是支架坏了吗?赶紧找人来焊接上不就得了吗?”我焦急地对赶过来的机电班长老徐道。
老徐难为情地说:“今晚值班的维修工不会电焊……我们也没有想到天轮支架会折啊……”
“这……”我一听有点沉不住气了,“如果焊接不上,我们今晚这个班不就停产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老徐道:“有个人会电焊活儿,今晚在灯房上夜班。这么冷的天,又刮着风,不知道她是不是乐意干……”
“赶紧去问问?死马当活马医呗……”薛姐原来在土建队当电焊工,听说技术还不错。刚刚调到我们煤矿灯房子还不到一个月,我到现在还不认识她。
老徐去了不长时间,就见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年龄在40岁左右、一脸淳朴的女工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看这身装束,肯定是薛姐。马上走上前带着感激又有一点担心,说道:“太谢谢你了!这么高的架子,天又这么冷,你能行吗?”
只见薛姐笑了笑:“我试试吧。”
这时候老徐带人把电焊机和一大堆漆包电线抬了过来。老徐把棉袄脱下来给薛姐穿上,我见状忙把自己的帽兜子摘下来给薛姐戴在头上。薛姐又接过老徐递上来的电焊帽子、焊条、电焊钳子,扎在腰间,不一会儿就攀着桥头架子的梯撑爬了上去。
只见薛姐在上面忙活了一会儿后,把天轮扶正了。随即高高的桥头架子上、高高的天轮旁、高高的夜空中,伴随着“哧——哧——哧——”的声音,焊花闪烁,银花四溅,仿佛下着流星雨,又仿佛节日的夜空中绽放着礼花……
半个小时后,薛姐从20多米高的桥头架子上下来了。当她下到最后一根梯撑时,竟然栽了下来,幸亏老徐把她接住赶紧派人把她送进了矿灯房。
“嗡……”这时候,绞车房里绞车响了,桥头架子上的天轮转了……
谢天谢地,终于没有影响原煤提升。第二天早晨,开调度会时,我看到,全矿煤炭产量牌板上超额完成了任务。
可是,薛姐却被冻成了重感冒。
□周脉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