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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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的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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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的除夕夜

 

在国人的传统习俗里,不论离家多远,大年三十儿都必须与家人团圆。可是,有一年的春节,由于事发突然,我平生第一次在工地上过了一个特殊的除夕夜。

那年,年三十儿是正常上班时间。那天因为临时有事,我比其他同事晚了些下班。刚推车走出工间,不想,工段长突然急匆匆地走过来说,有台再沸器垫子冲了,得处理一下。

经检查,原来是一个四十公分的法兰垫冲坏了,里面的物料不仅有热醋酸,还有大量的乙炔气,检修过程中一旦敲击过重,极易诱发安全事故。可当时的生产形势,又不允许停车检修。为了确保生产顺利进行,我当即转身回到工间,拿起一个防毒面具就来到了检修现场。

出人意料的是,当我穿戴好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拧着法兰盘上的螺帽时,即便把所有的螺丝都拧到位,泄漏还是没有半点被止住的迹象。无奈之下,我将情况如实向当班调度做了汇报,调度逐级上报后,调度长果断地说,停车换垫子。

接到新的检修任务,我再次回到工间,拿来葫芦、撬棍。可当我挂好葫芦,将新的垫片换上,正准备重新安装再沸器时,却怎么也不能复到原位。我一次又一次地努力着、尝试着,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汗水早已湿透了我的衣衫。虽然是身处深冬,可丝丝热气还是时不时地从我头顶的安全帽里弥漫开来。正忙着,猛地,远方一注光线忽明忽暗地朝我“射”了过来,一个手持手电筒的操作工气喘吁吁地告诉我说,你父亲刚打电话到我们值班室,问你是怎么回事?这都大年三十儿了,一家人还等着你吃团圆饭呢!

我一看表,已是晚上七点半了,一个人在工地上检修差不多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筋疲力尽的我此时才发觉肚子饿了。得知我为了抢修连晚饭也没吃,工段长经请示后告诉我,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等你回家吃了团圆饭后,再处理故障不迟。

等我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父母赶紧热了菜,我惦念着车间的事,匆匆扒拉着饭菜,思忖着得请个同事帮忙才行,虽然耳旁不时传来电视机里的欢笑,但我却无心看春晚,连团圆酒也没喝就出了家门。该请谁呢?大过年的,谁会陪着我到车间去抢修呢!猛然间,我想起了老万。老万跟我一个班,是老钳工了,那年,他爱人陪孩子在深圳过年,他一个人不愿意去,便在家守夜。当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叩开他家门时,令我感动的是,老万竟二话不说,就跟我一起奔向车间。

搬来了援兵,我信心大增,我俩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配合默契,虽然光线昏暗,场地逼仄,周围又时不时地飘散着浓重的醋酸味,可为了生产,我俩早已将这些置之度外。在我俩的通力协助下,终于再沸器一步到位,曾经冷寂多时的现场再次响起了机器的轰鸣……

清理完现场,我和老万骑着单车,一路往家的方向飞奔。彼时,朦胧的路灯突然一下变得明亮起来,远方的路也一下变得开阔,缕缕银辉静悄悄地泼洒下来,骑行在大年三十儿的夜里,我早已忘了寒风的侵袭,心头升起的是说不尽的暖意。

如今,又一个新春佳节到来,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当年在工地过三十儿的往事恍如昨日。亲爱的万师傅,感谢你当年除夕夜的鼎力相助,虽然那次只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次抢修,但你却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工友情和同事爱。这份情谊,我会一直铭记于心,并让它温暖我的每一个新年。

□刘小兵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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