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说起小时候过年,记忆最深的就是大年初一给奶奶磕头了。
那时候,本族的小辈们大年初一一大早,便约在一起,成群结队到长辈家里给爷爷奶奶磕头。我们到谁家都会跪满一地,磕完头,爷爷奶奶就高兴地端出糖果给我们每人手里塞几块。等给本族的长辈全部磕完头,衣兜里的糖果就装了满满一袋。
奶奶是最看重磕头的人,每个年初一早晨,奶奶就把堂屋里的火盆捅得很旺,把低矮的土坯房烤得暖烘烘的,好让来家里磕头的人进门就感到温暖。这天奶奶还要在堂屋的地上铺一张凉席,让来磕头的人跪在凉席上,别弄脏了过年穿的新衣。奶奶准备的糖果也很多,不仅有糖块,还有香甜的红枣。奶奶家院子里有一棵枣树,每年秋天枣儿红了的时候,奶奶都会把颜色最好的枣儿挑拣出来,留着过年送给来磕头的小辈们。
大年初一晚上,奶奶就会数落着谁谁来磕过头,谁谁没有来过,记得一清二楚。到了初二,如果没来磕头的人又来磕了,奶奶就高兴异常,把所有的糖果给人装满了衣兜。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一我在邻家看电视,忘记了给奶奶磕头,父亲回来说因为我没有给她磕头,奶奶不高兴呢。第二天我赶紧跑到奶奶家把磕头补上,奶奶就笑了,说做小辈的就应该有礼数。这个年,奶奶就过得既高兴,又有成就感。
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转变和电话、手机等现代通讯工具的普及,拜年的方式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磕头便也渐渐淡出了过年的习俗。那几年,奶奶每回看到我用手机群发短信拜年,总摇摇头说:唉,越来越不像过年了!
听着奶奶的叹息,我还真的想念那段磕头拜年时光,那毕竟是一个民族礼仪的见证。
(魏益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