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上身长，下身短，不是馋，就是懒。我虽然并不符合这个条件，但仍然馋出了境界。姐姐懂事，哥哥听话。只有我，比猫还馋，用老妈的话说，就是吃了五谷想六谷，成天数算着吃。

一到夏天，我就被村里那个卖冰棍儿的吸引了去，仿佛一个小铁屑被牢牢吸在吸铁石上，跟着他满村子转。看着他变戏法儿似的，把一根根充满魔力的冰棍儿，从一个盖着棉被的大木箱子里拿出来，递给把手举得最高的孩子，同时把一分的硬币接过来。拿到冰棍儿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把冰棍儿塞进嘴里，吸溜吸溜地吸吮起来。

那贪婪的小模样，让我打心眼儿里羡慕。揣在兜里的小手，恨不得把那枚一分的硬币攥出水来。盘算着哪会儿把它交出去，享受那根美味的冰棍儿更合算。每次从家里出来之前，都会与家长斗智斗勇地磨半天嘴皮子，才能如愿以偿地得到一分钱。一分钱一根的纯冰冰棍儿，买上一根，一口一口舔着吃，能吃上半个小时呢。凉凉的、甜甜的，在当时那个生活条件拮据的年代，这是我为自己争来的一项福利。老实巴交的姐姐和哥哥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后来，冰棍儿渐渐丧失了对我的吸引力，我这粒小铁屑摇身一变，成为另外一种美味零食——拐棍儿的追逐者。明明是入口的零食，为什么叫拐棍儿呢？因为它的形状像极了老人手里拄着的拐杖，俗称拐棍儿。不但形状很像，就连长短粗细都一般无二，只是颜色和硬度不同。因其口感酥脆香甜，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膨香酥”。是孩子们端着玉米糁排半天队才爆出来的。新爆出来的拐棍儿口感极佳，吃上了就停不下来。直到大人实在担心吃太多会流鼻血，强行收走才肯罢休。

馋嘴的小孩子，总能变着法儿地为自己谋取福利，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说的就是这种现象。村里的小商店出现后，我就喜欢充当家里那个跑腿儿的孩子，打个醋啊、买个盐啊，但凡需要跑腿儿的差事，爸妈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我。父母忙得没时间去，哥哥好静懒得去。姐姐大了，得在家里哄弟弟。我也乐得去，好趁机揩点油。

杨老根的小商店里，最吸引我的莫过于写着“什锦”二字的水果糖了。那时不认识前面两个字，一边把一毛钱递给杨老根，一边迫不及待地嚷嚷着：爷爷，我买“神绵糖”。消瘦黝黑的杨老根便和蔼地笑着，抓一把糖果在柜台上数好，放到我的小手里，叮嘱道：“这次搭你一块儿，赶紧掖好喽！”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个踮着脚尖向柜台里张望的小女孩，如今已近知命之年，可是那些曾经追过的零食们，仍历历在目，香甜了整个童年。

□张冬娈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