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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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婆
那些尴尬的第一次
■征稿启事
草木里的文明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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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8年9月14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外 婆

 

外婆走了,穿上了二十年前她亲手为自己缝制的老衣。

我曾固执地以为,外婆是不会离开的,尽管她已百岁高龄。

一个月前,外婆突发胆结石。病床上,外婆的脸瘦削苍白,满是褶皱,双手只剩下一张皮,像风烛残年的老树,正一步步向死亡靠近。一声接一声的呻吟,让人扎心的痛。我想外婆会挺过来的,那么多苦难都没压垮她,这次同样能挺过。

“外婆走了,赶快来二舅家。”我跌跌撞撞直奔外婆家,母亲红着眼在为外婆穿老衣、老鞋。外婆躺在木板上,安详宁静。我上前握住外婆的手,还残留着一丝余温。我知道,外婆再也回不来了。泪水滚落而下,滴在外婆的手上。

外婆生于民国时期,饱尝生活的艰辛。外婆共两兄妹,幼年丧母,不久后外曾祖父又抽鸦片死了,兄妹俩成了孤儿,伯父收留了他们。外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洗衣做饭、打猪草,忍饥挨饿受尽歧视。直到18岁,经人介绍和外公成婚,生下六个儿女。

外婆身材娇小,裹过小脚,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这个家。每天颠着小脚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还帮人缝衣裳、做鞋底,含辛茹苦将孩子们拉扯成人。外婆特爱干净,装扮得体,头发总是梳得齐整,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显得精明能干。她一脸温柔,说话像唱歌。

外婆手巧,她缝的衣裳穿在身上端庄得体。她还会做鞋垫、绣枕套。外婆爱种花,房前屋后芬芳四溢。夏夜,我们躺在凉床上数星星,外婆摇着蒲扇给我们讲嫦娥、桂花树的故事。在轻柔的摇篮曲中,我们进入甜甜的梦乡。

岁月的风霜染白了外婆的一头青丝,却没摧垮她顽强的意志。外婆七十岁那年,外公患病离世,外婆悲痛欲绝,但她强打精神,里里外外张罗操持,将外公安葬后,又开始为儿孙奔波忙碌。

十多年前,父亲突患脑溢血去世,我一时无法接受,满头白发的外婆给了我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她说:“人这一辈子啊,会经历很多事,惠儿,好好活着,你爸在天之灵才会安息。”第二年,大舅和二姨妈又相继去世。两年间,外婆接连失去三个至爱亲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但她硬是含泪承受,坚强地挺了过来。

外婆从不避讳生死。她说:“人都会死,有啥怕的?我的棺材都准备妥当了,等我百年后,把我埋在屋后山上便是。”80岁那年,她亲手为自己缝制了老衣和儿孙穿的孝衣,并交代好自己的后事。

外婆豁达乐观,她说得最多的话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了好多听了好多,这辈子也知足啰!”有时去看外婆,要和她合影,她起身捋捋头发扯扯衣裳,端庄地坐下,孩子似的咧开嘴,笑得像朵花儿。

前年开始,外婆记忆力衰退,说话也没条理,有时她想说啥事情,却又记不起来,敲着脑袋想半天,但奇怪的是,家里老小几十口人,外婆却能一字不差喊出我们的名字。我想,这缘自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都割舍不断。

从外婆身上,我学会了善良坚韧,理解了人生的意义,与外婆生活的那些日子,灿烂了我的童年,温暖着我整个人生。我想,我不会悲伤,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定是外婆温柔的眼睛。

□徐光惠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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