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春，我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后不久，作为外销员和翻译，“带领”公司潘书记等出国推销。那阵，我正筹划着婚事，为买彩电发愁。潘书记宽慰我：“小刘，你可赶到了点子上啦！我们出国有项‘待遇’，那就是每天发几美元的零花钱，还有理发费。我们再把交通费省省，估计回来后你买台彩电够了。”

那次出国推销为期半个月。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我们住的按核定标准的酒店，其它方面能省则省，尽量坐地铁，大多数时候在酒店里吃泡面，小费用随身所带的小礼品所代替。这样下来，我们回国后核算，平均每个人得到二百多美元的“私款”。一下飞机，在北京一家旅馆安顿好，带着满怀的期待，我们兴冲冲赶往出国人员服务部。

那时国门初开，公务出境还十分稀罕，但全国所有的出境人集中在一处购买免税家电，就显得“人山人海”。根据有关规定，我们这才知道，每人每次出境可以购买三样“大件”，但标价却让人望而却步：一台洋彩电得二百五十美元或以上。见我面呈难色，潘书记把我叫到一边，悄悄地说：“小刘，我把美元匀点给你吧！结婚是大事，弄台进口大彩电可以装门面。来日方长嘛！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多支持年轻人。”我问他咋办？总不能出趟国啥也不带吧？潘书记大度一笑：“放心，老伴好打发。我买台洗衣机回家，她也许更高兴。如有结余，再买点一次性的打火机、剃须刀、丝巾等打发亲戚朋友啊！”

那一刻，我们十分羡慕出国搞经济合作和驻外人员，他们手里的外币一叠叠的，因为在境外呆的时间长，零花钱比我们这些临时出国的充裕，他们能任性地买足出国免税家电指标。

记得当时排了好几次队，先审核购买资格，再在另一个窗口“核销”指标，接着开票，最后发货。人们的商品意识渐浓，有偿服务挺配套，有人兜售盒饭，有人帮忙安排托运，往包装纸箱上加了几道塑料打包带，一次就收十元。

结婚时，我把那台进口彩电摆在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委实撑足了面子。改革开放伊始，物质供应仍十分匮乏，人们对进口的家电趋之若鹜，普通人家有台彩电就很不错了。

后来，作为业务骨干，我相继出了几次国，用省下来的生活费给潘书记买了台免税的进口冰箱，还了他当年“融资之举”的情。我陆续把家里各种家电都配齐，率先进入小康之家。

随着国家的开放力度不断加大，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家电不仅品种多，而且更具科技含量。想啥时买，在网上就可以下单，送货到家。没有亲历当年购买家电的窘境，是难以体会到我们生活中发生的巨变的。

这些往事带着几分苦涩和庆幸。但愿，百姓能享受更多的福祉，有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溢满心间。

□刘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