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劳动关系的曲折故事，这里有工会工作的形象解读，这里有工会干部的炽热情怀……这是一部可以当工会教程读的小说——

楚中天吸取了闵直方的教训，去招工处报名时直接递进去初中毕业证。这回倒是顺利得很，一下就被录用了。“其实小学文化也行。”招工处一位工作人员说。

经过简单的考试和体检，楚中天很快成了企业新人。

除了报名登记表外，还发给楚中天一张“自愿加班切结书”。一起排队的一名工人不太明白这“切结书”是什么，问楚中天这是什么意思，楚中天说：“大概是保证书的意思吧，咔嚓切一刀，就什么都结了。”

经过简单的培训，第三天，楚中天就成了生产线上的一名工人。

企业把他分到了没有什么技术要求的打磨工段。楚中天每天的工作是给韩金成的保健锅打磨抛光。车间里铝粉弥漫，楚中天很是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一是很容易患上尘肺病，二是很容易爆炸。

在他的宿舍里，住着八个工友，都是在不同的产线，不同的工位，也有着不同的上下班时间，整整一个星期过去，楚中天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和他住在同一宿舍。

有时能碰到和他同时上下班的，就是辛孟远。楚中天问起辛孟远：“为什么工厂要这样安排工作时间和宿舍人员？”辛孟远说：“这还不简单，他们是故意把工人分开安排的，为的是防止你们结起伙来闹事。”

这又是一门学问，楚中天说，到这里工作真长见识，他这几天学到的东西，在大学里可能一年也学不到。辛孟远说，你是大学生？大学生也干这个？前两天我来招工处时，前面也排了个大学生，是不是这两年大学毕业工作不好找啊？

辛孟远的岗位在一间白色涂装车间里。他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操控固定好位置的喷枪，将油漆从各个角度均匀喷洒到工件外壳上。这个三百人的车间能在半天内喷出上万个外壳。辛孟远说，在这里，工人不需要学习，甚至不需要思考。“只要把同一件事成千上万遍地去做好就够了。这样的工作更适合机器人。”

辛孟远拿的是一部最新的苹果6手机，楚中天很惊异，辛孟远说，上个月去献了两次血，加上工资，差不多也就够了。楚中天吃惊地瞪大了眼。辛孟远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上次打工的企业有个工友，为了买苹果5，还卖了一只肾呢。楚中天气呼呼地说，这个社会，简直乱了套了。

楚中天在工厂干了两个星期，再也忍受不了枯燥的重复劳动和恶劣的劳动环境，正好呼维民和闵直方给他布置的任务也完成了，他对这家工厂的生产状况，职工劳动时间、劳动保护、劳动报酬等方面的情况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他在向闵直方通报情况之后，在第三个星期上工的时候，辞职离开了工厂。

离开工厂的时候，他回望厂门口的招工处，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又一拨和他们同样境遇的人，将开始在这里完成他们的人生轮回。

他走后不久，辛孟远被派去打磨车间，顶了他空下的岗位。

（连载23）

□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