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杭州国立艺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林风眠之聘，李苦禅于1930年春开始任该校国画系教授。

在教学中，李苦禅无论学生家境贫富，都一视同仁。当时虽然学费并不高，却仍时常出现个别家境贫困学生不能按时交上学费的事情。

一次，李苦禅和几个学生聊天，他对学生说：“当年我家里也很穷，现在我有了薪水，手头也宽裕了，你们谁要是有困难，就来找我李苦禅，我一定会帮忙，我说话算数。”

学生们听了很感动，其中一个学生对他说：“李老师您真是个好人，我们这都是靠父母邮的钱来生活，基本不存在什么问题。不过有一个叫李霖灿的学生现在可惨了，要是再晚交一个月学费，他恐怕就上不成您的课了，就得退学了。”

学生们以为李苦禅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有真当回事儿。聊完天后，李苦禅没有去找李霖灿，而是直接去了教务处，问道：“听说有个河南籍的学生李霖灿，学费一直没有交？”教务处的人说：“是的，现在还没有交，催了无数回了，不行就让他退学吧。”

李苦禅说：“不能让他退学，穷人家的孩子考上这个学校不容易，他的学费就从我的薪水里扣吧。”

李苦禅前脚刚走，李霖灿后脚又来教务处求情了：“能不能再宽限我几天，所欠学费我一定尽快想办法交上。”

教务处的人说：“不要再提学费这件事了，李苦禅教授已经给你交上了。”

离开教务处后，李霖灿就去找李苦禅。李苦禅说：“你别说这个谢字，你记住，对我最好的答谢就是努力学习，将来你毕业成绩好了，人家说这是李苦禅的学生，这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并说：“我也是穷学生出身，拉过人力车，挨过饿，知道受困的滋味。现在我有薪水了！做这点事还不是情理之内的事吗？做人呀，当记住古贤之教，‘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现在我当了教授，有了薪水，我给你交一点学费算什么？我等着你将来有大出息。许多古人有大出息的，尽是些穷困出身发愤图强的，可资借鉴啊！”

李霖灿很感动，一再表示要好好努力，将来作出一番大事业。

后来，李霖灿任台湾故宫博物院副院长。上世纪80年代，海峡两岸初能来往，李霖灿托同学吴冠中给李苦禅捎了信，还捎了200美元，对吴冠中说：“我现在很难回去到北京看望李先生了，您看看李先生喜欢吃什么，就用这钱赶在他生日的时候买一个蛋糕或者什么表示表示，他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是无以回报了，能做的也仅仅如此了。”

吴冠中回来后，找到李苦禅的儿子李燕，把李霖灿的心意叙述了一遍，说：“我也不晓得苦禅先生爱吃什么，我也不能贪污这200美元，连这个信封都是李霖灿的，现在全部交给你，也算完成他的托付了。”

李苦禅以其深厚的德行、精湛的技艺和牺牲精神，将源自古风的苦禅精神一代代传播下来，诠释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和“厚德载物”的文明真谛。

□张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