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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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 琐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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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7年12月2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红薯 琐忆

 

我不知道红薯咋那么多,从学校到村口一片连着一片,好像大人们只会种红薯似的,一路走来,根本见不到别的庄稼。燕林说,东坡的红薯结了,不过,很小,他已经吃到嘴了。我和大头听了,都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从心底里瞧不起他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不是我们嫉妒,是因为他破坏了农村的规矩。我们那里,生瓜梨枣这些东西,都是要成熟了才能吃,不然,就是糟蹋粮食,回去要挨骂的。当然,大人们对小孩们偷吃嘴一点也不反感,只要可以吃了,你尽管吃,但决不能害。

但凡生在农村的孩子,之于红薯来说,可谓恨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那时间,一天三顿红薯,早上是红薯稀饭,中午是蒸红薯,下午是红薯浆子,吃得人够够的,见都不想见。但人们要活命,再厌也还是要吃的。

春荒是乡下最难熬的时光,青黄不接,唯一可以下肚的就是晒干的红薯片,按大嘴的话说,吃得伤心带够的。燕林不爱吃,家里又没什么可以填肚子,饿得直哭。燕林娘心疼他,便煮了一小碗黃豆汤给他吃。喊他上学的时候,馋得我和大嘴直往肚子里咽吐沫,心想,燕林娘真好,连黄豆种都舍得给他吃,还是家里孩子少了宝贝。

上学的路上,燕林发现了村子里育红薯的地方,我们叫它红薯妈,埋在农家肥里,都发芽了。燕林扒出一个,放在座位斗里,上课的时候被语文老师收走了,被他栽在办公室的花盆里,虽然我们一直想把它偷回来,但一直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生根、发芽、跑藤。我敢说,我们的语文老师一定是位了不起的艺术家,既便是普通的红薯藤子,经他一侍弄,倒蛮有诗情画意的,谁见了都说好。

村子里插红薯分两茬,春天一茬,夏天一茬。星期天,大人们早早地打好红薯领,母亲挖坑,父亲洗水,我挎着筐,一棵棵地插。父亲说,红薯这东西,活性好,只要插到土里,别缺水,它就能乐滋滋地生长开来。

我最不爱干的活就是翻红薯藤子,还要和大人一样,手里握着木杈,把扎了白根的红薯藤子翻到领上去。木杈重,红薯藤也不轻,一会儿工夫,手上就起了泡。燕林从田埂边走过,用眼神示意我跟他到小树林去玩,但他的用意被父亲识破,我干着急,没办法,只好拖拖拉拉地磨洋工。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才在燕林的口哨声里获得自由。

我一直认为,收红薯是最惬意的事。大人们砍去红薯秧,用牛一犁,成堆的红薯便露了出来。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往筺里拣,拣满了,倒在地上。一堆一堆,真是喜人。燕林说,千万别拣那么净,不然,等到一场大雨过后,大人们让我们再来拣就不好找了。我真佩服这小子的心眼,我怎么就想不到。大嘴说,别听他的,他家的拣得干净的很,让我们留些,才不上当呢。

红薯这东西是要上窖的,上了窖,红薯一出汗,便开始变甜了,生着吃,煮着吃,咋吃都好吃。不过,按照时令,一般要等到打霜之后。我敢说,没有比这时的红薯更好吃的东西了,尤其是烤出来的,或者是在草木灰里烧的。我们那时几乎养成习惯了,煮饭的时候,总不忘在火灰里埋几个出了汗的红薯,软乎乎,甜丝丝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印象里,下红薯粉条是村子里最热闹的一件事。村口支着一口大锅,女人们忙着添柴禾,男人们轮流用手锤漏瓢。热气里,男人们光着脊梁,浑身是汗也全然不顾,吼着号子,快乐的心情像粉丝一样绵长。忙碌之中,他们不会忘记下一些粉鱼给我们吃,燕林说,那几个城里的孩子要命也吃不到这样的美味,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如今,红薯成了好东西,被称作长寿食物,我们能说什么,也只有笑了……

□潘新日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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