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茂林老汉一天不知清扫多少次，刚来当清洁工时，那个男人模样的女人告诉他，不管他一天扫多少次，只要她发现路面上有垃圾的那刻起，十分钟之内还没被清理，他就会被罚款 。

茂林老汉脚有点跛，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像七十多，他找到这份工作不容易，从上班那天起，他就来回拉着三轮车盯着地上，见到垃圾就扫。一起干活的那些老头告诉他，别听那个男人婆的话，这街道空手走个来回也得一小时，十分钟之内垃圾就必须清理掉，除非垃圾自己得有土行孙的遁地术，这边一遥控那边就消失才行。

可茂林老汉胆子小，本来这份工作挣钱就不多，他那呆傻的老伴还是个药罐子，这么多年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倒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人穷胆子就小，尽力干吧，不停地来回清理就是了。

“茂林，你这样干，保准发财，边扫地边找钱，谁也没你低头的频率高。”清扫临街的老孙头打趣他。

茂林老汉来了有些日子了，吃饭时听那些一起扫街的老伙计唠嗑，说谁曾经捡到过用卫生纸包着的金项链，谁曾捡到过几百块钱，谁曾捡到过货车上掉下来的一箱洗发水……这些对茂林老汉来说都是天书，他有时也做捡到一百块钱的梦，一百块钱他和他老伴能生活好几天，要是能捡到几百块钱就更好了！咳，这个梦或许本不该做，人越老越没骨气，咋有了贪心，想发不义的财？

说来蹊跷，一天，茂林老汉果然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塞满了百元钞，茂林老汉想都没想就交到了派出所。隔天，一位小伙子找到茂林老汉家，他说他就是丢钱的失主，特意来感谢茂林老汉的。看到他家实在困难，便主动提出要帮一下茂林老汉，说自己有个闲置的厂房，缺个看家的，希望他和老伴一起去那里住，每月给他一千五百元钱，那里水电都有，院子里还可以种庄稼……

几天后，茂林老汉又出现在大街上清扫垃圾。临街的老孙头问他：“咋那么傻，放着好地方不干？”他回答，他去了小伙子闲置的厂房后，才听说人家这里以前根本没有看家的，也用不着看家，里面就是一片荒地；再说小伙子为了搞企业，贷款上千万，人家也不容易，要他去上班纯粹是出于感恩，他不能白挣人家钱。

从那以后，老孙头再没说过嘲笑他边扫地边找钱的话。

□马海霞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