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黑的,瘦瘦的,个子不高。我能想象到,他双手紧握高压水枪很吃力的样子。不过我越来越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可贵的气质。
他叫褚怀远,大家叫他老褚。那会儿住单身宿舍,老褚就在我的隔壁。
他在保洁组(就是刷火车皮),我在车电组。因为倒班,一周只有一天晚上能见上一面。他会敲我的房门,我们到楼下的餐馆,要一小碟花生米,四瓶啤酒,两个大男人能聊到深夜。
老褚比我早上班两年,和外雇的人一样洗车皮,从来没认过怂。冬天,不光要忍受困顿之扰,还要忍受劳累之苦,寒冷无时无刻不侵袭着他。每次洗完火车的外车皮,衣服冻上了一层冰壳儿,如盔甲般。老褚笑谈,说是与速度、耐力、力量,还有冰寒的较量!特男人,骨子里向外散着热度。
夏天,我见过一回,他后背不小心被草酸淋上了,成了筛子网,衣服只剩下胳膊袖儿和前大襟儿了。三伏天也要穿厚厚的长袖衫,一节车下来,里外发烧,后背上的盐碱花一直盛开着。
很多人抱怨辛苦,抱怨工资少得可怜,而我和老褚接触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听他说一个“不”字。后来老褚调走了,调到了轮轴车间,听说是被车间主任相中了。
半年后,老褚不但业务拿得起放得下,还针对作业程序和岗位提出了若干问题。比如说轮对岗位应该重点检查哪些轮对等。没想到,就是这次“多嘴”,让老褚惹火烧身了。有几个人背后使坏,说的挺容易,要不让老褚来轮对岗位?
老褚调到轮对岗位后,很淡定的样子。没到俩月,老褚发现故障了。轮对辐板罕见裂纹故障,是沿圆周方向大约有30公分的裂纹。故障被排除,大家都对老褚另眼相看,啧啧称赞。
这之后,老褚还是一副很淡定很从容,甚至波澜不惊的样子,该做啥还做啥,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这也许就是老褚身上散发的特有的气质吧!不抱怨又不悲不喜。
其实,在成长的路上,谁都有苦过、累过、痛过、委屈过的经历,可那时,很多人以抱怨对待这些不满和委屈,可曾想过来自心底的“淡定与从容”会更有力量,使我们轻而易举地跨过那些障碍,不断前行。
□朱宜尧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