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先生写乡愁，充满诗情画意，“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对我而言，乡愁大概就是饿了的时候想家想母亲。虽然离家很久，却依然不改一个东北人的胃，每次定好回家的计划后，就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要怎样大快朵颐。

习惯了晚睡，夜半时分对着电脑手机刷屏，不知不觉地进入美食的页面，饥肠辘辘的“胃”唤起“心”，一同进入思乡的氛围中。

没想到，彼时的某种食物，某种味道，辗转经年后，却是拿来思念的。

儿时的生活，早晨是一碗白米粥、几片馒头、一碟小咸菜，搭配简单而随意。虽然清淡，但吃起来爽口，入胃贴心。尤其是小咸菜，母亲亲手腌制，萝卜、小黄瓜、胡萝卜、芥菜疙瘩，切成细细的丝或小颗粒，配上葱花点缀，美味极了。

在我“流落”外乡的这些年，每天忙得没时间做早餐，所以一直留恋这种简朴的生活味道。

每当我想吃家乡菜的时候，一定是想家了。先是和朋友抱怨吃不到酸菜白肉锅、小鸡炖蘑菇，然后再打电话给母亲，问母亲吃的什么，好像母亲的饭菜香能顺着电波传过来似的，以解相思之苦。

回想起曾经倚着门看母亲熬猪皮冻的情景，看着她打料，耐心地熬，凝固之际绝对是“见证奇迹的时候”。等我有一天，心有了安放的所在，大概会开始孜孜不倦地复制母亲的味道吧。

我常常想，如果时间能倒流该多好。母亲包的香椿饺子、夏天里焖的河鱼、秋天的萝卜干、冬季的酸菜，那时候妹妹和我都没有离开家，一放学就钻进厨房问吃什么。如今妹妹也和我一样漂泊在外，总会有一些日子，想家乡菜想得“肝肠寸断”。

去年到厦门旅行，走在中山路上，忽然听见一个女孩大声打电话：“没想到这里有酸辣粉卖，味道和家里简直一模一样！”不知道女孩是不是个游客，反正她找到了想要的味道，是不是也在辣椒与油升腾的瞬间想起远方的家乡？

我知道，我们感叹的不光是食物的美味，还有时间的味道、历史的味道、人情的味道、故乡的味道、记忆的味道。我们的胃，也是一部时光机，是记忆的存储器。人间烟火里的人情冷暖，别是一番滋味。记忆的另一头，我们仿佛看到祖先、父母、兄弟姊妹，潋滟的岁月中有他们熟悉的身影，一个个思乡的故事才有了更多的意味，在我们心里蜿蜒成一道清流，怀念并感恩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美好。

□青衫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