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湖北恩施一个农民家庭，成为村里第一个考入中专的女孩；成为老师后，面对贫穷的学生，百般心痛的她同意学生拿布鞋和绣花鞋垫抵学费；她拿出积压的布鞋去卖，不料意外热销，由此成立公司，解决了不少老弱妇女的就业问题；事业遭遇低谷后，她来到北京，开始寻求新的发展……她就是“土家女儿绣”的创立者——马小草。

村里第一个考入中专的女孩

今年39岁的马小草，出生在湖北恩施一个农民家庭。记忆里，曲曲折折的山路，一眼望不到边际。父母常背着一大筐山药或土豆，走几个小时的山路，才卖回几块钱。

有一次，上小学的马小草因为顽皮，成绩考得很不好，回家后父母打了她。

“当时妈妈流着泪对我说：孩子，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以后也将跟所有村民一样，背着山药或土豆，走一天，换回来几块钱……”母亲的话深深触动了马小草，从那以后，她开始发奋学习，考上初中，并凭优异的成绩考入师范类中专院校。

考入中专，是被村里人视为“跳出农门”的大事，为此，村里杀了两头猪，大肆庆贺了一番。那时候的马小草，是村里第一个考入中专的女孩。意气风发的她，对外部世界充满了渴望。

吃苦打工为自己挣生活费

马小草不知道的是，她还要顽强向命运抗争。

由于贫穷，家里东拼西凑，只把学费给她凑齐了，这意味着，在中专读书期间的生活费要靠她自己赚取，甚至一日三餐，她都要想办法。

“在师范中专的那三年，人生扎扎实实给我上了一堂生存课，艰苦的环境，练就了我越发坚韧的内心。”为了能吃上饭，马小草一下课，就跑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刷碗拖地，什么活儿都干。老板看她勤快，就免费供给她一天三顿饭。

为了找兼职，马小草没事就在学校附近转悠。有一次，她看到学校对面的小商店老板在卸货，便跑过去苦苦哀求，希望店主能把卸货的事交给她去做。看她可怜，店主就同意每次给她十几元报酬，而这是马小草一星期的生活费。

面对几十斤甚至重达百斤的货，一个成年男人卸完一车货，还得一个小时，而瘦弱的小草得用上四五个小时，每次卸货时，小草的胳膊、膝盖、腿、手都会被货物擦伤。“但我还是很感激，因为店主没有嫌弃我慢，坚持让我每周卸一次货，我的生活费也算有着落了。”

虽然贫穷，但马小草有着敏感而强烈的自尊心，偶尔在学校吃饭时，她也从来不跟同学们一起去打饭，因为只有她吃不起肉。每次吃饭她都等到最后，给食堂5毛钱，食堂阿姨可能就把最后的菜都给她，分量也会多些，这样她才能吃饱。

让学生用绣花鞋垫抵学费

1997年，20岁的马小草毕业被分配到附近一个村子的小学教书，她是这个小学唯一一名公办教师。这个小学不通电，不通水，不通路，孩子们更不知道什么是体育课，什么是音乐课。马小草开始带着孩子们唱歌跳舞，上音乐课和体育课。有了工资的马小草，觉得自己走上了幸福的快车道。

在马小草教书的小学里，师生多为土家族人，由于大多数学生家里都很贫穷，而学校为了运转下去，就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学期的学费由班主任去收。学费收不够，要从教师每月200元的工资里扣。第一学期马小草教了3年级，她发现有一家哥哥姐姐弟弟三人都在她的班上，等最终收学费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三个孩子的家庭太过贫穷，每学期都交不齐学费，所以别的年级都不愿意收他们。

马小草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终于找到了这三个孩子的家里。虽然自己家里很贫穷，但学生家里的景象还是让她惊呆了：三间用玉米秸秆堆砌的茅草屋里，除了三个床，一地土豆，大树下的一只小猪崽，什么都没有。但看到老师来，孩子的父母热情地把家里唯一的小板凳让给马小草，而他们都坐石头。

“孩子的父母表示了歉意，每人130元共390元的学费，父亲交了30元，并说会尽快想办法交钱，看着他们饱经风霜的脸，看着孩子大冬天还打着赤脚，我很心酸，没想到过年前两天，孩子的父母又送来了80元，当我握着他那粗糙满是伤疤的手时，心里说不出的痛。”马小草回忆说。

还有一个交不起学费的学生，马小草到学生家里时，孩子的母亲愧疚地说实在没钱，就把一大袋布鞋和绣花鞋垫送给了马小草。当班里其他学生知道可以拿布鞋和绣花鞋来交学费时，全都改交布鞋了，于是，马小草的工资经常被学校扣掉，而她家里则堆积了大量的布鞋和鞋垫。

为老弱妇女提供就业机会

为处理这些布鞋，马小草拿到县上摆摊去卖，没想到，在村里不稀罕的布鞋和鞋垫，城里人觉得穿着别致、舒服，很快，布鞋和鞋垫就卖完了，换回的钱全给学生们交了学费。学校知道后，就让她专门负责收鞋和卖鞋，这样能让更多孩子上学。

于是村里的老弱妇女们全被发动起来，她们到马小草这里领回去布，等到完成后交过去，就能领到一份钱。这样同时也解决了很多妇女的就业问题，越来越多的孩子因为绣布鞋而有了上学的机会。

最开始为马小草绣布鞋的都是学校附近的村民，后来就扩展到邻村甚至全县其他村里。在销售时，马小草碰到一个难题，那就是由于村里妇女绣的花样都不同，摆在一起，很不规整，卖的时候也很受影响。

“既然绣布鞋的都是土家族的妇女，为什么不统一设计一些独具土家族特色的图案呢？这样在赚钱的同时，又能传播土家族的特色文化，一举两得。”思考再三后，马小草决定亲自设计了布鞋和鞋垫的花色和图案。

“我设计的图案全是凤、花、草、树木，有着浓郁的土家族风格，没想到这样一规范，销路好多了。”于是马小草便辞职就成立了公司，而这些鞋，也有了一个统一美好的名字：土家女儿绣。那时候的马小草很忙很累，有一次赶着发货，她三天三夜没合眼……不过一想到能为父老乡亲们增加收入，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马小草的事迹还被当地电视台报道，一度成为当地的红人。公司最多时有300多人。

然而，受到一些综合因素的影响下，布鞋销量下降。看着乡亲们期待的眼神，马小草不忍裁员，坚持到了2016年。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马小草把房子、车子卖掉，给员工发了工资，缩小企业规模，来到北京，并加入一家服饰研发公司担任执行总裁。

“我想只要我不放弃，我一定还能把土家女儿绣壮大起来。”而本名“马艳平”的她，也将名字改为：马小草。“有一句诗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要像小草那样，拥有强大坚韧的生命，不被任何灾难打倒。”

而马小草最大的梦想，是在北京开一家“土家女儿绣”的店，让北京人民穿上她们土家妇女绣的布鞋。

□本报记者 余翠平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