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由于沿海工厂有一批发往欧洲的货亟待检验并装箱，我急忙出差，办完事，已到腊月二十八。火车站候车大厅此时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大多数是肩扛手提，大包小袋的旅客。到点儿后，放开闸门，人群呼叫着，奔跑着向自己的车厢涌去，只为了抢占放置行李的有利地形。好在我就带了个背包，在车厢里左奔右突，跨过走道里垒放的棉被和各种硕大鼓鼓囊囊的旅行箱，费力地找到自己的座号，“安顿”下来。

列车徐徐开动了。车厢里阻隔住外面逼人的寒气，窗外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抬眼看去，满车厢的乘客脸上神情疲惫，但又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幸运。不管是坐或站，终于赶上了这趟车，能如期地在除夕夜跟家人团聚，吃上一顿亲情洋溢而丰盛的年饭。

对面坐着一对农村来的夫妻。女的眉目俊俏，但体型“臃肿”，怀抱着一个孩子。每逢孩子闹着要吃奶时，她老公便敏捷地举着一件衣服遮住，就那么一直站着，还不时地跟大家开着玩笑：“大庭广众之下，给孩子‘喂饭’还不得讲个‘礼仪’呀！啥时坐车能有母婴室就好喽！现在这条件，也只能因地制宜了。”男的幽默的话语逗得大家大笑，心领神会。男的接着嬉笑道，这工打得苦，但也有乐子，一年的“收获”早已通过银行卡转到家里。老家还有个小女娃。这次回家带了玩具、衣服和零食。小妮子也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小弟弟呢！

坐我旁边的是位年近五旬的中年汉子，满脸苍老，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跟我聊天。中年人以前是电焊工，有等级证。干这行伤身体，退休早。原来他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生意很清淡。几年没操持老本行，手一直痒痒。去年一位老乡相邀，说是有家大船厂缺电焊工，工资开得老高。中年人喜出望外，提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打工之路。虽然工地在一片荒岛上，但待遇着实不错。每天只干八个小时，四个工友住一屋，吃的喷喷香，房间里有电视和空调，还能洗澡。这大半年下来，凭着自己的努力，挣回五六万。比在老家开超市强好几倍。这次在家过完年，正月初八就要赶回去。他说，趁着身子骨还硬朗，眼力还好使，再搏一把，争取给小儿子结婚弄套新房。

列车左摇右晃，隆隆前行。轮子和铁轨的摩擦声倒像是唱着一曲欢快的歌。它满载着漂泊在外的游子，带着人们与亲人团聚的急切心情和对新年美好生活的期盼，驶往“家”的方向……

□刘兵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