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高个儿,白净净亮堂堂的,一身的军装,十足的帅气;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耳短发,一套清新而素朴的“标配”——白上衣蓝裤子,脚上一双母亲纳的花布鞋。
他的老家在安徽,因为战乱和贫困,父亲挑着挑儿,逃难到黑龙江;她是因为“成分”的问题,没了家,不得以背景离乡。
两个年轻人,似乎同病相怜,似曾相识,一见如故。那时不兴自由恋爱,都是通过“媒婆”的介绍相见相识的。他推着二八自行车,高大帅气地站在她面前,一种炫耀和套近乎的表现,隔着爱车望着她。这一望,就喜欢上了;她却有些局促不安。没敢正脸瞧他,低头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花布鞋。她晃动着身子,羞赧低头莞尔一笑。
两个人站在那里,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他昨夜的腹稿成了今天的哑场,脸涨得通红,一句也想不起来。他突然想到了“爱车”,想带着她去江边兜风。
路是土路,高低不平。他急切地跳上了自行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无比的舒畅和激动,瞬间摆脱了那种局促不安。他铆足了劲儿,想驮着她去兜风。而她,几次试着坐上自行车的后座,由于他骑得太快,路又颠簸,几次都未能如愿。她急得直掉眼泪,跺着脚,眼看着他骑远了,而他却丝毫没有觉察到。
他哄她。为她捉红尾巴蜻蜓,傻乎乎地做鬼脸,踩自己的影子逗她开心。而根本就没动真气的她,咯咯地笑个不停。他和她幸福地走到了一起。而这一略显搞笑的自行车上的爱情,成了他们之间的趣谈。
他们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后来有了大哥,有了我和小妹,有了我们幸福的五口之家。他们的爱情成了儿女们饶有兴致的话题。“就没难为一下父亲?”“他买花了吗?”面对儿女们的追问,母亲笑笑作为回答。
半个世纪过去了,一张照片印证了时代的爱情,也成就了幸福的一家人。
如今母亲去世已经十年了,老父亲也已经88岁了,记忆力减退得像几岁的孩子,但每每看到这张照片,总是痴痴地笑,眼里的泪花婆娑闪烁,记忆永远也离不开这段青葱的岁月。
□朱宜尧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