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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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朵姐妹花
与知青 相伴的日子
我想有个家
父爱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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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6年11月2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我想有个家

 

大娘嫁给大爹时,我们这疙瘩刚解放,大家都姓“穷”,所以大娘坐的花轿是牛车“克隆”的,陪嫁连赵本山家那样的“家电”——手电筒也没有。可大娘脑瓜活,腿脚灵,女工的缝补浆洗,厨房里杀瓠子宰茄子,都是女人堆里的“纳摩温”。不久大娘便由家长提拔为生产队的妇女队长,一干就是二十年。而大爹则是个石磙压不出屁的品牌“闰土”,他烟不抽酒不喝,色子不打牌不摸。大娘评价道,“你大爹是属王八的,一肚子肉心。”严格听从大娘的指挥,死干活,是大爹身上的正能量。

改革开放初年,大娘的智商和精力都处峰值,农忙时她和大爹煎日熬夜地收割下种,全家那十五亩承包地的收成总比别家鲜灵三成,农闲日冬贩粉丝暑卖西瓜;家住城根儿下,他们不怕脏累,给大货车下水泥,给拖拉机扛化肥……不久城关镇就给大娘家挂上了“万元户”的牌匾。村里人十分眼馋大娘的钞票,可就不知大娘吃的苦能装满盆盆钵钵。大娘一生育有三男二女,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就给我的三个堂哥每人都置了六间瓦房的大院落。要知道,那时村里还有好多人住着土坯屋呢。以后的年月,她又扒了平房盖楼房。原本挺拔的身板,被大半生的操劳压成了六十度的锐角;几十年来为儿孙盖了那么多房房屋屋,可近米寿之年,却没了一间属于她自己的……

近几年,县城扩张的箭一下子射到了我们村,大闫庄立刻跳进了城市圈。村里的宅基与房屋,是用人民币做尺子来量的。大娘名下的七处院落拆除后,她农商行的卡上一下子冒出来四百多万大数据,三个儿子七个孙子又无偿安置了十套楼房、十间门面房。邻村人眼红了,说大闫村人发财大大的。可这时大娘的眼却哭红了,因为拆迁款、安置楼房刚一到手,大娘一生使唤顺手的“副官”——大爹突发脑溢血驾鹤西去了!我读过村里好多白发两口儿的故事,情节大致相仿:一旦有老伴过世的,另一半虽心里悲泣,可表面却很淡定,没有哭得捶天抢地的,说这归半喜半忧。可大娘永远是村里的“纳摩温”,大爹断气的当儿,她哭个狠,悲切指数大大超越儿女们,且边哭边归纳大爹一生的“四多一少”,翻译过来是,吃苦多、儿孙多、挣钱多、盖房多,说话少……大爹入土后,大娘的耳朵背了,身板的曲度由六十度锐减到了四十五度,高嗓门降低了分贝值。刚脱掉孝服的堂哥们,把大爹大娘的房产做了二一添作五,大娘存折上的五位数由“3”做了被除数。大娘寡居了。三个儿子按月管老娘吃住。住,儿孙的楼房多多,就住在一楼的门面房里;吃,儿孙们也不差钱,因为大娘拄拐杖不方便上高楼,就吃在临街的饭馆里,吃啥要啥,月底儿孙们再拿钞票搞定饭馆。

住楼房,吃饭馆,村里的乡亲十分羡慕大娘,可大娘心里有俩疙瘩啊!她须一年搬十二回家,整年没个安定窝。常言道,好家搁不了三搬,大娘最怕这壶不开的茶。且每次搬家后,她好些个晚上都睡不好,大娘择床。这是疙瘩一。大娘一生跑风走雨的,土锅土灶、粗茶淡饭吃惯了,今儿要她吃饭馆里的大油大盐大料,这是拿肠胃开玩笑。此为疙瘩二。前天,大娘把她肚里的“疙瘩”病理说给我听,托我跟她的儿孙们说一说,“大娘我想吃碗可口的饭,我想有个家啊”!

□闫孔喜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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