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是我的太奶奶和我爷爷。如今我爷爷已经96岁高龄，可是说起他的母亲还是会流泪。

爷爷说这是他6岁那年拍的照片，那时候爷爷家家境殷实，生活阔绰。大街上开了第一家照相馆，还是个洋人开的，那时候平民人家是消费不起这个高档玩意儿的。生活条件比较好的太奶奶领着我爷爷拍了这张照片。当时太奶奶还说，等以后全家人聚齐了，拍一张全家福，因为那时候爷爷的哥哥一个在留洋，一个在督军手下当差，都不在家里。谁知这个愿望最后竟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拍了这张照片三年后，太爷爷染上了鸦片，只两三年的光景家道便败落了。9岁的爷爷跟随叔伯们加入了“闯关东”的大潮中。他本以为以后还会回去，但后来战争爆发，人们四处流离，爷爷走的时候年纪又小，便和留在老家的亲人再也联系不上了，这张照片就成了爷爷唯一的念想，他大半辈子就靠着这张照片怀念母亲。

解放后，爷爷在东北的日子过得很好，开始四处打探家里的消息，辗转很多年才有了一些消息：爷爷的父亲吸鸦片早早地去世了，母亲也在战争中去世，在督军手下当兵的哥哥参加了红军，但此后是生是死消息全无，而留洋的那个哥哥，早已和大陆断了联系。爷爷拿着手中的照片号啕大哭，他说：“我没有亲人了，根儿断了。”

大半个世纪过去了，爷爷把根扎在了东北，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他和当年很多闯关东过来的人一样，对故乡有着无限的眷恋，也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东北这块土地收留了活不下去的他们，最终成了那三四百万闯关东流离失所的人共同的家。

□宋千寻 文/图